崔蒲明白,倘若自己真的还不退让的话,他齐慕羽这个二愣子说不定还真要和自己拼个两败俱伤。
想到这其中利害关系的崔蒲唯有强忍下怒火:“好,齐慕羽,老夫就暂且听你说一说。”
“谢大人。”齐慕羽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短刀。
齐慕羽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人,据牛金的招供所看,其实牛金原本无杀人之意,只是崔主簿执意相逼,最后误伤牛金的一只眼睛。而牛金恼羞成怒之下,才做出杀人之举。”
“故而这事与柳知县全无半点的关系,而大人因为崔主簿之死,而迁怒于柳知县,实在是有些可笑。”
“大人,为何用这种眼光看慕羽?如果大人不相信,大可去大牢里去询问牛金。”
“l老夫并非不相信。”崔蒲好不容易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
“齐慕羽,老夫谅你也不敢欺骗老夫。老夫只是奇怪的,为了使得牛金能够尽快招供,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崔蒲看向柳怀冰:“柳怀冰,本府在艳羡你有一个好女婿的同时,也不得不说,你柳怀冰的胆气和齐慕羽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满面羞惭的柳怀冰无言以对。
“可是柳怀冰,虽然吾弟之死非是你故意所为,但牛金毕竟是你县衙的衙差,这牛金杀人,你敢说与你柳怀冰没有半点的关系?”
柳怀冰一脸沮丧:“下官自知有罪,但凭大人责罚。”
“好!”崔蒲一甩袖子:“柳怀冰,本府今日就以渎职之罪,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免去你江都县县令一职,你可心服?”
顿时,柳怀冰魂飞魄散。
“大人饶命。”
崔蒲直接扭头:“本府意已绝,无需多言。”
“大人,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了吗?”
“过了?”崔蒲冷冷地看着齐慕羽:“齐慕羽,老夫要不是看你的面子,论其罪,老夫早就将柳怀冰打入大牢,然后令人押送至京了。”
“可如今老夫仅仅只是向上述朝廷,剥取柳怀冰的官职,这惩戒何其之轻,你还不满意?”
齐慕羽不卑不亢:“大人也是官场之人,当知这为官的艰辛。这十年寒窗,能否取得功名还不好说,可是即使取得功名,也需恪尽职守,苦苦煎熬数年,方可有出头之日。”
“可是大人就因为丧弟之痛,就要使得柳知县这十数年的艰辛化作乌有。大人还敢说这样的惩罚轻了?”
“大人,故慕羽以为,令弟遇害,柳知县倘若想彻底撇开关系,恐不能让人心服。但大人说要判柳知县渎职之罪,慕羽却以为亦是不妥。”
“大人,慕羽敢问倘若大人的手下有人作奸犯科,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大人会不会以渎职之罪,上书朝廷,自请罢官?”
崔蒲顿时语塞,许久才讪讪道:“齐慕羽,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大人,慕羽以为在令弟遇害之事中,柳知县虽有小错,但却无大罪。大人,慕羽以为为小惩即可,大人可以罚柳知县一年的俸银。”
“此外,为平息大人的怒火,可令柳县令为令弟守灵七天。”
崔蒲冷哼一声:“仅此而已?”
齐慕羽点点头:“仅此而已。”
“可是老夫倘若不答应呢?”
齐慕羽上前一步:“大人可知这‘匹夫一怒 当可血溅五步’?”
“齐慕羽,你……你……”崔蒲气得直哆嗦:“齐慕羽,这是你第二次威胁老夫了。”
“倘若大人能答应慕羽的要求,慕羽可以保证,这是慕羽最后一次胁迫大人。”
“但倘若大人不答应,那大人恐怕是最后一次被慕羽威胁了。”
说完之后的齐慕羽再次举起了短刀。
郭源忍无可忍:“齐慕羽,你休得如此猖狂。”
齐慕羽厉声喝道:“郭源,你胆敢上前一步,我齐慕羽定让大人血贱当场。”
看着杀气腾腾的齐慕羽,郭源虽有万分的怒火,却是无计可施。
而那崔蒲也要气疯了,身为堂堂江宁知府,他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小民敢对自己如此放肆,甚至不惜用刀相威胁的?
可是遗憾的是,今天,他崔蒲终于是看到了。
“齐慕羽,你……你……你简直就是一泼皮无赖。”
“慕羽谢大人夸奖,只是慕羽还是希望大人以和为贵,切不可闹得两败俱伤。”
由于丧弟之痛,崔蒲根本不愿意这么容易就放了柳怀冰,可是呢,他崔蒲更知道,一旦自己真拒绝的话,齐慕羽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还真可能做出那种混账事情来。
他齐慕羽可以不将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可自己却做不到。
毕竟,这蝼蚁尚且偷生,他崔蒲同样是如此。
这放了柳怀冰,觉得不甘心,这不放柳怀冰,万一彻底激恼齐慕羽,那可是会有性命之虞的。
而就在崔蒲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又有下人来报,扬州知府杨善杨大人来了。
此时的柳怀冰都要哭了,眼下都已经够乱的了,这杨善大人为什么还要来凑热闹?
可是纵然再不想相见,但堂堂扬州知府又岂是他柳怀冰能拒见的?
无奈之下的柳怀冰,只有硬着头皮令人将杨善迎将进来。
片刻之后,下人便引着那喜形于面的杨善而来。
这杨善人未至,笑声先传来:“慕羽,为兄今个是来向你道喜了。”
可当乐呵呵的杨善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却愣了:“怎么?崔兄居然也在?失礼失礼。”
杨善连忙朝崔蒲行了一个礼,可是后者却是不为所动。
看着杨善脸上微愠的模样,崔蒲冷笑不已:“杨兄,崔威非是不知礼之人,只是这命在人家的手中攥着,不敢乱动呀!”
“这命在人家的手中攥着?”杨善大怒:“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岂敢威胁崔兄?”
“慕羽,赶紧告诉为兄,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是谁?”
齐慕羽揉揉鼻子:“杨大人,我想崔大人所说的这个混账东西应该就是我了吧!”
“是你?”顿时,杨善面色变得极其的古怪。
崔蒲恼了:“杨兄,难不成你这次来是嘲笑崔某的?”
杨善强忍笑意:“崔兄,杨某不敢。只是杨某不知道你和慕羽之间,到底在做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