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殊率先打破了寂静,笑着说:“新年快乐!迦迦新的一年也要加油长高哦。”
周迦音这两年虽被好吃好喝供着,但小时候营养没跟上导致她比同龄人还是矮了一截。
她好像还沉浸在特务的人设里,小嘴从始至终都紧紧抿着,听到霍殊的话又嗫嚅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殊低下头问:“想说什么吗?”
“……不想。”
霍殊捏了捏他亲手养圆的脸蛋肉,促狭道:“还在记仇吗?就因为我骂了你?”
小特务拼命摇头。
“那就是你还讨厌我?”
小特务闻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面露惊惶,继而又加倍努力地摇头。
霍殊看见她眼里闪着斑斑的泪花,便没有继续逗她。
他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白天的不快,把手掌搭在她头顶揉了如,说:“零点过了,去睡觉吧乖。”
霍殊没打算睡觉,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便直奔书房。
这段时间他都在公司实习,翘了不少课,而大二的课业还很重,只能天天熬大夜把作业尽量补齐来挽救濒危的绩点。
夜沉如水,书房里只有冰冷的键盘声嗒嗒作响。他终于赶完了一门必修课作业,把邮件发给老师,又附上一篇言辞恳切的道歉。
他闭上眼转了下脖子,端着咖啡起身去走廊里随便转转,接着看到自己卧室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门虚掩着,泄出一丝房间里晕黄温暖的灯光,他推开门,里面的周迦音毫无察觉。
周迦音正站在他专门挂领带的木架前,净白的脚丫踩着椅子,伸手把每一条领带取下来,捧在唇边,往上面印下几个郑重其事的吻,小脸像是埋在里面,再研究着旁边领带的挂法努力把它挂回原样……
这道工序繁琐而漫长,向来只有叁分钟热度的周迦音竟做得不忙不乱,看起来是准备把所有领带都这么亲一遍。
霍殊看得好笑,正准备出声问她在抽什么风。忽然想到从第一次见面起,她都在这么处理自己被周婉弄出来的各种伤口。
“亲亲就不疼了。”
像是进行一个治疗仪式,都10岁了竟然还相信这种事。
可能这便是无助的小女孩面对周遭恶意时唯一的消化方式。
怕自己把哥哥勒疼了,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只能这样别扭的表达歉意与爱意。
他的妹妹,怎么这么笨啊。
这样一个小家伙真不知道该怎么在霍家自处。
霍殊一时间心软到无以复加,又为她隐隐心酸。
周迦音在霍家的处境比他还要艰难更多——在中国,无论是新贵还是所谓old money,最有钱权的那群人对自己小孩的培养从来是不吝心血的。
而周迦音干脆被放养,只给她供着吃喝,连零花钱都要找自己讨,还天真地觉得自己是大小姐。
今天他接她时其实没有第一时间下车,隔着车窗看清了同学对待她的脸色,完全是被排挤了吧。
她说是讨厌自己,却从小都围着他转,现在也是,只是会笨拙地隐藏起来。
有时会守在他书房门口,很呆地站着,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听歌。
好像只要隔着一道墙使物理距离变近,就能感受到某种心安。
他走出来,装作不知道她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下午,问在干嘛。
她只会摆出很厌恶的眼神,说:“恰巧路过啊。”
“那要来我房间里吃点水果吗?”
“……才不要。”
“周迦音,别每天都盯着手机。”
“切,你也配管我?”
她撇了撇嘴,然后把手机收进兜里——她其实是很乐意被他管的。
霍殊不知道她是雏鸟情节作祟,还是在一个恶劣的环境里,任何生物都会忍不住靠近唯一的温度。
那自己不在家的大部分时间,周迦音会怎样呢?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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