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家伙,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居然又来套我的话。唐斯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这时,初春的夜风拂过,冷沁沁的。就着月光,唐斯文瞥见秦越的嘴唇似乎都有些发紫了。
唐斯文叹口气,道:抱紧。
接着,唐斯文把温度调到了42度,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型暖宝宝。
秦越双臂搂着他,低声道:谢谢你。
唐斯文心里动了一下,答道:你要是不跳进河里去捞我,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秦越笑了笑,没再说话。
唐斯文以为这人会立刻翻身上马,不料秦越只是找了块干燥些的地儿,坐了下来。
他算了算字数,挤出两个字:不走?
秦越拍了拍锅沿,道:抱着口锅,如何骑马?待我暖和些后,再带你回家。
唐斯文抬眼看了看秦越,只见他面色苍白,眼圈乌青,尽管脸上强撑出一个笑容,但显然已是疲惫至极了。
也是,从发现这口汤锅会说话开始,这人似乎就没有休息过,一直在不停歇的筹谋策划。何况,这人还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潜了个水,又急中生智的演了场戏
他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我当你不来了。
秦越失笑道:那怎么会。我既然应允了你,便一定要做到。而且,公主如此要强,我便猜到她会留有后手。果然,高成德早已在此候着。
唐斯文心里一惊,道:你知道他在此?
秦越沉吟片刻,道:也不全然。但如果我是公主,我多半会派人守在这里,一来,是看看是否有人刻意谋划,二来,即使此事真的是天意,那她也一定会让人把你给毁了。否则,若是你被其他人捞起来,再去市井当中传唱那首打油诗,那她的颜面往哪儿搁?
唐斯文轻声道:所以你即使知道这是个陷阱
秦越笑道:你对我有恩,对小舒有恩,我怎能让人把你给砸了。而且,如今你我皆能平安,还是依靠着你那攻心之术。
唐斯文听了这话,却不知道应该作何想法,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勉强一笑,不再言语。
就这样,秦越抱着唐斯文,不对,抱着一口暖呼呼的锅,坐在树下,渐渐垂下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第11章 主角
天亮之后,一人一锅终于回到了秦家。
秦越将汤锅轻轻放到书案上,道:今日,公主悔婚的消息,应该就会传到伯父那边了。我需得尽快安排小舒离开都城,以免后续再有变化。
唐斯文心说:这么看来,男主和心上人携手离开都城,入江湖冒险是必须发生的剧情。如今最大的不同,就是秦越不用再那么委屈自己了。那这样,秦越的心愿算是达成了吗?
就跟知道唐斯文的想法似的,秦越道:如今,我没有对小舒下药,小舒也不需要假死,那你是不是可以,得道飞升了?
唐斯文愣了下,道:应当是。
那你为何还在此?秦越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笑意。
唐斯文愣了下,脱口而出道:你盼着我走?
不不,并非如此。秦越连声否认着,又道:只是,你若真是器灵,得道飞升才是正途吧?总不能一直被困于此地?
秦越迟疑了下,又道:莫不是,你记错了你那系统对你的要求?
唐斯文迟疑道:应当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从最开始,系统的要求就是帮助NPC,实现他的心愿。
可是剧情推进到现在,半点要通关的迹象都没有,难道后续还有什么变动?或者说,一定要让秦舒顺利离开都城,秦越才能放心,才算心愿达成?或者,该不会,秦越的心愿,不仅仅是让小舒顺利离开,而是还有别的什么?
唐斯文心里一动,对秦越说:你安排秦舒出城时,带上我一道。
秦越挑了挑眉毛,微有惊疑,又释然道:你是担心还有变化,想要帮忙?
唐斯文老老实实的说:算是吧。
秦越伸手拍了拍锅肚子,笑道:你这器灵,想得比我都周全,当真是妥帖。
唐斯文听着这句夸奖,并不怎么高兴,就那么窝在案上不说话了。
秦越见唐斯文没再答话,似乎存了些逗弄这口锅的心思,又用手指在锅沿上按了按,道:其实,若真是万年器灵,在人间多留个几十年,不也是弹指一瞬?若真是走不了,那就再多修行修行,我还真能把你给供奉起来。
尽管秦越难得如此多话,唐斯文却也没什么心思搭理他,只闷声道:聒噪。
秦越笑了笑,回身翻找出一卷图册,在唐斯文面前慢慢展开,也不解释,只道:那我走了。估摸着得好几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说完,这人便离了厢房,想来是去布置种种细节。
闷闷不乐的唐斯文,望着眼前图文并茂的画册,突然明白过来:他是怕我自己无聊,所以才给我留了这画册?他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什么供奉不供奉的,难道也是在,给我解闷?
这么一个细致周到的人,被贴个恶毒的设定,还真是有点儿委屈啊。他暗暗感叹了一句。
只不过,唐斯文统共只能挪动5厘米,又生不出手脚来翻动,所以直到黄昏时分,这幅画册也没能看完。
而这时,秦越已经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看着位置稍有变化的唐斯文,他嘴角一翘,道:你之前宣称你能些许移动,我还当你能走多远,如今看来,果真是些许呢!
唐斯文听着秦越那愉快的语调,恨恨的想:什么细致周到,敢情你就是想趁机毒舌啊你个恶毒男配。
虽然唐斯文没吭声,秦越仍不以为意,单手拎起汤锅就往外走。
唐斯文想要开口,又担心自己的声音被其他人听见,只能憋着不说。
一直到出了门,上了马,秦越才开口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小舒他们很快就要出城了,我先去等着,等下应当能看见。
唐斯文觉着这句话听着有些怪,却说不出哪里怪,仍然没吭声。
这一次,秦越一手拎着汤锅,另一手引着缰绳,纵马疾驰。
待出了城门,到了路旁的一处茶亭,秦越翻身下马,拎着锅,找了一处最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唐斯文瞧着周围没人,小声问:这次不用麻袋装了?
你不是嫌憋屈么?秦越轻声回着,眼睛却一直在瞥着路上的行人。
你和秦舒,约在了此地?唐斯文忍不住又问。
并未。秦越迟疑了下,眼底是一闪即逝的落寞神色。
唐斯文惊奇道:那我们在此作甚?
秦越面上有一丝尴尬,轻轻咬了咬嘴唇:不是以备不测么?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我在此地看着就好。这之后,也会有江湖中人暗中照顾,应无大碍了。
唐斯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顾会引来他人注目,抬高了声音道:秦越,秦舒是否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帮他?!
秦越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慌乱,小声道:我只是托人通知了他的心上人,又暗示他们公主的决定可能随时有变,让他们赶紧离开都城,暂时不要回来。
看着秦越那又是失落又是难过的表情,唐斯文心里腾的窜出一股无名火,正要开口,突然秦越身体一僵,道:小舒过来了
他顺着秦越的眼神往道路上望去,果然,远远过来两匹马。
因隔得太远,马上的人都看不清眉眼,只能依稀看出,是两名身形瘦削的青年。
秦越紧紧盯着那渐行渐近的身影,原本搭在锅沿上的手指,不自觉的越攥越紧。
见着秦越这番模样,唐斯文心里的无名火越烧越旺,憋着怒气,道:秦越,你现在就去找秦舒,告诉他,你为他做了这许多!
秦越一愣,断然道:不!
唐斯文哼了一声,道:你若不去,我就在这里,用最大声音喊秦越是骗子!,到时候,只怕秦舒自己就被引过来了。
秦越大概是没想到唐斯文会耍无赖耍到自己头上,半响没出声,最终咬牙道:你这锅,这一个时辰能说的话,竟然还没说完?
唐斯文心里一直记着数呢,知道此时若是再回嘴,分分钟就要用完额度了,到时候还拿什么要挟秦越?因此并不吱声,只快速的调节起温度,忽冷忽热,忽热忽冷,不是冻得秦越两手冰凉,就是烫得秦越呲牙咧嘴。
秦越被激得没办法,恨恨道:你够了啊!我去说还不行么!便拎着唐斯文,缓步走出茶亭,往路中央行去。
那骑在马上的两人很快就看见了他。前面那名青年当即勒马停步,快速翻身下来,一路带笑的小跑到秦越面前,朗声道:哥哥!越哥哥!
直到这时,唐斯文方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位被秦越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游戏的主角,秦舒,到底长得什么样。
这人五官精致,天生一双带笑的眼睛,配着他温温和和的笑容,看着就格外乖巧。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只软萌的兔子?
只不过,在唐斯文看来,这人其实并不如秦越那般风姿出众,两人站在一起,更抢眼的明显是秦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舒的脸,唐斯文总有种隐隐的不适感。
啧,这种呆萌型的小青年,大概也就恶毒男配,还有恶毒公主这种类型的,会一见钟情然后念念不忘吧。唐斯文暗戳戳的想。
哥哥,你为何在此处?我原还想回秦家向你和伯父道别,但又恐事情有变,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走了。如今在这里见到哥哥,真是太好了!秦舒的声音和他的形象一样,软软糯糯的,任是谁听了,也会觉得这是个谦恭有礼的好孩子。
我呃我就是碰巧昨晚还能在高成德面前口若悬河满嘴胡话的秦越,竟有些结巴起来。
唐斯文一听见他说碰巧,就担心这人又要怂,一口气把温度调到了70度,烫得秦越拎都拎不住,只能不停的换手。
秦舒看着秦越两只手跟耍杂技似的来回抛着一口锅,不由睁大眼睛:哥哥,这可就是那天在河边对延平公主唱童谣的那口锅?
秦越知道唐斯文在逼自己,只能一咬牙,无奈道:正是。小舒,我其实是有话要对你说,特意在此地等你的。
唐斯文听了这话,乖乖的停止了自己的小把戏,老老实实的缩回去准备看戏。
秦舒听了,似乎也并不吃惊,点点头,道:好,那我先同小琳说一声。
小琳?他的心上人,竟有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唐斯文好生狐疑。
这时,后面那人也利落下马,对着秦越行了个礼,道:大哥!这声音,虽是清脆,虽是有力,但不折不扣的,是个女声。
待那人走近了,唐斯文再次用眼睛确认了,唔,确实是名姑娘,只不过穿了身男装,身姿飒爽。
所以女的?!秦舒的心上人是个女的?!唐斯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整个锅身都要裂开了。
唐斯文仔细想了想,也是,之前秦越只说,小舒另有心上人,而且言语间这心上人应当是江湖中人但秦越从未说过,小舒的心上人是男子。
难怪,难怪秦越如此卑微,隐藏得如此之深!因为他所喜爱之人,根本就是个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答复一下:
本文1V1,弟弟真的不是绿茶,秦越的真爱是那只锅。真相在后期都会解释。
感谢看文,比心~
第12章 名字
那边秦舒低声对这小琳姑娘说了句什么,她便又行了个礼,自往茶亭去了。
于是,只有秦越拎着口锅,呆愣愣的立在秦舒面前,跟棵行道树似的。
这场景,唐斯文倒是替秦越尴尬了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逼他说清楚了啊。他一个九曲十八弯,干嘛跟一个直男死磕。唐斯文暗自嘀咕着。
秦越沉默了几息,终于缓缓开口道:小舒。你这一去,我们怕是很久都见不到面了。
嗯,其实也不会很久。我早就想好了,待我和小琳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写信给你,到时候,若是哥哥愿意,随时可以来看我们。秦舒倒是回答得自然无比。
啧,坦坦荡荡兄弟情。唐斯文撇了撇嘴角。
秦越愣了下,勉强笑道:这个,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会去看你们。
秦舒听完,微微弯下腰,指了指他手中那口锅,笑道:哥哥今天特地带着这锅,可是想要解释下那首童谣的事?
秦越迟疑道:解释?
秦舒坦然道:我昨日便听说,延平公主在河边听到了一首童谣,而且,那首童谣还不是什么人唱出来的,是一口会说话的锅唱出来的。据说那童谣的句子咳,颇为荒唐。延平公主当时脸都气绿了,回了府上就发了好大的脾气,闹着要悔婚。今日一早,这悔婚的帖子就送到了父亲的手上。我知道,哥哥最近一直在忧心延平公主指我做驸马的事,当时我就在想,这恐怕是哥哥布的局吧?
秦越有些语塞,而且脸颊都有些发红,道:你就没想过,我是嫉恨你要做驸马,所以故意坏你的事?
秦舒笑得极为真诚,眼睛亮亮的:我从没想过,你会嫉恨我。而且, 他话锋一转,又道:如今,见到你带着这口锅出现,我就更加确信了,一定是哥哥筹谋了这一切,骗得公主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