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昭血脉里传承的记忆中,要使人类受孕,其实还有别的,更容易的法子。他大可以抽取赵闻筝的一丝血脉,用秘法使之和他的融合,到时,自然可以轻松地得到后代。
只是,他居心险恶,故意没有告诉赵闻筝。
他直觉这会带给他某种惊喜
果然。
赵闻筝已经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
他显然是累狠了,临睡前,还在哑着声音问他,到底还要多久啊?
可是,游昭以目光缓缓地舔吻着他的面容,眼神几乎透出怜爱来,他知道他的三哥在想什么。
他以为他们会和普通的人类夫妻一样,要在无数次的结合中,像赌徒等待好运那样,等待孩子的降临。
他并不知道,在他们不分日夜的纠缠里,一些深层次的变化就已经发生了。
每一次他吞下游昭的唾液,血液,还有,都会有一部分残留在他的身体里,鲛人的血脉之力一次次地在他的身体内部着陆,渗进他的骨血,侵蚀他的内脏,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他的内部结构,在他的腹腔内,慢慢地编织出一个柔嫩的,温暖的巢穴。
而现在,这种侵蚀已经完成了。
只还需要一些种子
他看起来大体上和以前没什么分别,还是老样子,相貌堂堂,肩宽腿长,是个相当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可当他睁开眼,扬起微笑,一些极微妙的气韵便会自他的眉宇间流露出来。
那和他成熟有力的外表并不匹配,仿佛一颗硬桃被过度催熟,看起来还是完好的,里头包裹的却是融化成了汁液的烂熟果肉,轻轻一按,就会淌出腥甜的汁。
而更明显的变化,是肉眼看不到的。
游昭注目看他片刻,修长绮丽的鱼尾在被面上蜿蜒游动,逗弄似的缠上他的小腿。
同时,略一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三哥。
赵闻筝眉峰微动,仍沉陷在黑甜乡中,但却无意识地抬起一条腿,勾住了他的尾巴。
致密冰冷的鳞片刮擦过他的肌肤,激起微微的战栗。他蹙眉,唇齿间滑出一声低吟,腿却并得更拢了。
看,就是这样。
在他体内筑就的巢穴只是暂时的,当停栖在里面的鱼卵发育成熟,自母体娩出,这个小小的巢穴也会随之脱落;可游昭打在他精神上的印记,却是长久的。
它让他习惯被游昭触碰,拥抱,亲吻,甚至如果游昭需要,随时都可以
它只会变得越来越深刻,而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更不会脱落。
游昭不允许它脱落。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只有游昭才能欣赏到的美景
比如
游昭清楚地记得那里的本来样貌。赵闻筝的肤色深,那里原来是褐色的,可是现在,那色泽却已渐渐向深红转变。
这些细微的,隐秘的变化极大地满足了鲛人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亦进一步地勾动了他邪恶不堪的欲|望,他差点就要失去理智,做出些赵闻筝绝无可能允许的事。
他不会把赵闻筝干死在床上,但会让他彻底变成专属于他的
但是不巧得很,他的繁殖期结束了。
幸好,他的繁殖期终于结束了。
三天后,他们离开了这个海底宫殿。
一开始,赵闻筝对于怀孕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真实感。
他的身材没有走样,摸摸肚子,依然能摸到紧实漂亮的腹肌,还是一样的精力充沛,心情平和。
最大的变化,居然来自游昭。
自从那瑰丽如霞的婚姻色褪去后,游昭再也没向他求过欢,每天的亲热都止步于亲吻。
但这也没什么。
从那过于密集的情热中解脱出来,赵闻筝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他又不是那种一天不上床就憋得慌的重欲之人,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毫无危机意识地想,就当是休养生息了。
变化发生在半个月后。
那时他们已回到了赵家。
起先,他只是胃口变大,一顿饭吃完没多久,就会觉得腹中空空。他本来不是爱吃零食的人,某天午后,却在一个时辰内吃掉了两盘点心,一盘水果。
他咽下最后一块栗子糕,再伸手到盘子里,就摸了个空。
然后他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了游昭。
游昭手边,有一份乳糖真雪,正冒着丝丝的寒气。
注意到他的目光,游昭疑惑地嗯了一声,道:三哥最近,怎么这么喜爱甜食?
他又把盛着乳糖真雪的碗挪了挪,含笑道:不过,这个你可不能吃。
他不能吃。
因为那是冰的。
游昭又说:三哥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取。
赵闻筝身体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吃得太多。
而即便是吃了这么多,他居然依旧有种无法忽视的饥饿感。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身体里,真的有另一个生命,在跟他分割吞入腹中的食物一般。
想到这里,赵闻筝心头立刻涌上一阵无法言说的难堪感,本能地摇头,道:不用了。
说罢,又强调似的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吃甜的。
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先前沉沦在欲海的时候,摆脱那样的游昭是他最迫切的需求;可当他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真的怀孕了,他却一天比一天不愿面对这件事。
一种强烈的,荒谬的错位感牢牢地抓获了他,使他坐立难安,窘迫困扰。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怀孕了,且要求游昭也别说。
他试图通过隐瞒、逃避来遮掩这件事。
一旦他发现自己有了什么怀孕之前没有的症状,比如食欲大增,比如倦怠,比如轻微的恶心感,他都会莫名难堪,然后试图把这些症状抹去。
但其实这些都还只是末节。
怀孕带给他的难堪,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大增的不止是食欲,还有
还有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更隐秘的渴望。
他绝不是扭捏的性子,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生理需求,可当他发现,他作为一个男人,竟然已经无法用手来疏解自己的时候,这种坦然,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之前在海底,他曾经当着游昭的面,假装出想要对方的样子。可他心里清楚,他并没有真的非要靠游昭不可
他只是在逗弄游昭。
可是此刻,假的成了真。
他在渴望着游昭。
不止是亲吻,不止是拥抱和抚摸,不止是情感需求,他渴望游昭能像繁殖期到来的时候那样,过分地对待他。
而自我取悦,却已经变得毫无作用。
这种变化让他难堪。
所以,他选择了假装没有这回事,若无其事地和游昭保持着纯洁情侣的距离。
就像除夕夜之前那样。
他单身了二十多年,赵闻筝想,之前都没事,没道理现在就忍不了。
然而,有些事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才被过分催熟的身体无法忍受长时间的冷落,他越是克制,那种隐秘的需求便越是旺盛。
他开始忍不住在游昭睡着后偷偷亲他,蹭他的脸。游昭觉浅,时常会醒来。
他好像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睁开眼后,会迷迷糊糊地吻他一下,然后低声说:三哥最近怎么这么黏人?
根本就不是因为黏人的赵闻筝简直是羞愧难当,默默地收回不知不觉探到他衣襟的手,一面自我谴责,一面被他抱回被窝里。
然后游昭又睡过去,他像个变态一样,嗅闻着对方的气息,辗转到大半夜。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假如游昭忍不住就好了。
然而,作为一个重生的人,游昭的忍耐力好得很。
如此僵持着,归一宗一年一度的群英小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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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小昭把比试的奖励给三哥,然而这么热血温情的时候,三哥却满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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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别动
赵闻筝原本以为,游昭不会去。
他已经不需要那个什么五蕴灵花来助他参悟道法,所谓切磋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助益。
谁知,他还是去了。
游昭和许凌商议好,回头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拉着他在腿上坐下,亲亲他下巴,说:许久没去宗门了,三哥不愿意陪我去看看么?
又说,我看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出去走走,可能会好点。
他说话时,一直仰脸看着赵闻筝,深黑的眼底映着炽亮的日光,显得格外的温柔多情。
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疯狂的影子。
赵闻筝张了张嘴,面对着这样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愈发说不出实情。
让他怎么说,他脸色不好看,其实并不是因为憋坏了好吧,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说。
但他的憋坏了,和游昭以为的憋坏了,可不是一回事。
他也不好意思让游昭不去,就留在家里陪他。游昭陪他够多的了,有哪个大男人会这么矫情黏糊?
于是赵闻筝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你决定就好。
他动了一下,游昭误以为他要下去,忙收紧了手臂:别动。
又在他颈窝蹭了蹭,柔声说:三哥让我抱一会。
过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好想你啊三哥。
赵闻筝奇怪,又觉得心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不是天天见吗?
不是那种想。游昭的嗓音带着点哑,是我想要你。
赵闻筝一愣,下一刻,游昭又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吮,声音愈发轻了,像一根羽毛般擦过他的耳际,听得人心痒痒:三哥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赵闻筝的心重重一跳,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
他感到游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他的颈侧,吻也一个接一个地落下。他现在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登时一阵口干舌燥,吐息也乱了些许。
他说不出话来,只沉默地扬起脖子。
游昭有些不满他的沉默,张口咬了他一下。这种在往常,只会被赵闻筝认为是恶作剧或者撒娇的小动作,在此时却透着强烈的挑|逗意味,赵闻筝呼吸一滞,咬着牙,搂紧了他。
两人都有些失控,但就在他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游昭却一闭眼,生生地停住了,只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气息不稳道:不行。
赵闻筝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不行?
游昭又咬了他一下:我查过了,怀孕初期不能
饶是赵闻筝脾气好,这一刻也有了咬人的冲动。
仿佛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游昭讨好地亲亲他的唇角:三哥别生气,我用嘴帮你好不好?
他最终发泄在了游昭的嘴里。
假如赵闻筝还是那个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那用嘴毫无疑问已是极大的刺激,然而
但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憋着的并不止他一个。
又过了一个月。
群英小会上,游昭毫无悬念地大放异彩,轻轻松松地拿到了头名。
这当然没有什么意思,可他需要那唯有归一宗才有的五蕴灵花,来给赵闻筝献殷勤。
何况
他也很喜欢,每次回过头时,在人群中一眼能看到赵闻筝的感觉。
这个时候,赵闻筝看他的眼神,和别的时候都不太一样。
带着骄傲的,欣赏的,明亮又炙热。
他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他其实是重生的。游昭心想。
然后毫不愧疚地以大欺小,把所有对手都挑下了台。
赵闻筝这时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另一方面,他毕竟才穿过来大半年,便是再如何努力,也不太可能赶得上人家好多年的苦修,便没有参加,只是在人群中看着。
看着游昭拔剑出鞘,出手如电,三两下就把每一个对手击败。
这些弟子不足以激发出他实力的十分之一,但仍让赵闻筝看到了一个,和他从前所见截然不同的游昭。
英姿勃发,姿态从容又潇洒。
最后和游昭竞争头名的,是掌门的幼子。那人颇有点手段,使的是一把重剑,一上来便是雷霆万钧的攻势。
但仍被游昭轻而易举地压制住。
一道轻灵的剑光闪过,那人猛地止步,被剑尖点在了心口。
他低头认输,游昭却在这时,轻轻抬起眼来,遥遥地看向了人群中的赵闻筝。
那双眼里,还残留着比试时凛冽的神采,冷意浸骨,锋锐如刀。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人也刚好跳下擂台,于是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剑尖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赵闻筝的视野里。
他蓦地心里一紧,几乎要错觉被那雪白的剑尖抵着心口的人,是自己。
下一瞬,游昭便敛去了目中锋芒,收剑回鞘,对他微微一笑。
柔和如三月的春风。
赵闻筝的心却狂跳了起来。
他再清楚没有地意识到,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万事都要依赖别人的,病弱的游昭,只是他的一场梦。
真正的游昭,是危险的,假如愿意,随时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竟只感到了强烈的心动。
第一名的奖励之一,照例是一朵五蕴灵花。这对刚踏入修行的低阶修士而言,是相当珍贵的宝贝,也许一个运气好,就能在参悟的过程中茅塞顿开,从此踏上通天大道。
就是对于一定境界的长老,也并不是毫无用处起码,吞下它,能增加十年修为,且毫无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