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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母听得陈青墨问话,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还能哪回,就是你考秀才那回病着,他不是送了我们回来嘛。”
    “那事你不是门清的吗?怎么又问我是哪回,有那一回便是难还这人情哩!”
    “嗯”
    陈青墨听了母亲这话,应声后就没有再说话。倒是几个小孩子在追着问怎么回事。
    陈母见几个小孩甚是烦人,便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回事,那年你大爸去考秀才。出了考场就病了,我们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当时已经晓得他高中了,家里来了不少人,就是你太婆也是到场了。”
    “总等不见人,我晓得他身子骨不好,之前就被他婆婆带着上了老虎岭求药才安停了些时日,将养了一个多月。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接他。走到县邑城门口遇上了墨在邻村那曾姓的同年,得他相告才知你大爸病了落在后面,所以我就往府城赶去。”
    “都离府城只有三四十里地了,才又见着他四叔带着你大爸坐着马车往回赶。那回幸亏有他四叔,不然靠着婆婆一个妇人,你大爸也十四岁了,要真是让我背着回来,那也是很难!”
    铎辞听着母亲这样说道,不由有些疑惑,出口问道:“妈,怎么着我四叔晓得我哥病了,也不差人回来报信哩!”
    “那曾姓的同年就是回来报讯哩,不过不是你四叔差的,是你哥先生差他回来。只是在县邑耽搁了一天,所以我们才没得到信。”
    “你四叔是你大哥见自己实在是病的沉重路都走不了,这才差了客店小二到你四叔家报讯,让你四叔前来帮忙。你大哥本也没想着去麻烦你四叔,毕竟当时他们富足我们穷。平日里更是没什么交情!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走的这一步。”
    “你哥那性子你还不晓得?要不是真得是无路可走,断然是不会找到你四叔家去。他家也是一向不待见咱们!”
    铎辞听母亲这样解释也是相信,点头说道:“那倒也是,我哥就这性子。我那时就和喜这般年纪,还没他这么高大,也是不晓得什么,只是知道我哥病的沉重。背地里哭了几回!我妹更是什么都不晓得,只顾着吃别人送来的点心吃食什么的。唉!”
    “对了,妈,是不是那回我哥生病后你就带着我哥下了县邑,这才遇上了我哥他师父?”
    “是。……”
    “也不是!你哥回来在家将养了些时日,本来还是身子不错,也没什么大碍,平日里还能做些活计。只是秋日里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怎么着,突然发作药石无效。圩上几个大夫郎中都不敢接手,让我带着他下县邑看医士。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你哥下县邑去,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
    “后来听说城关附近有个走方郎中对这方面特别善长,所以就带着你哥去找。也就是那回,在一个山神庙里头遇到了墨他师父。”
    “奶奶,我大爸是不是经常生病躺在床上啊。所以才将养一个月就强撑着去府城哩!都那样了也不肯歇着,你们也不担心他考不上?”
    陈母听孙子这样问,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也是没办法啊。你大爸平时身体还是不错,到田里做活计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只是常常受寒爱生个小病。本来自胎里就没长好,再加上幼小时也没什么东西给他补上。于是生病那是常见的事,汤药更是不断。比吃饭还多!”
    “那年你公公在外受了伤痛,回来一直便有些不好。去徭役一次回来几乎把命去了,所以你大爸才强撑着要去考秀才,冀望着第二年能把这徭役免了。”
    “当时凭你大爸的实力考个秀才肯定是没有问题!因为早前一年他就想去了,只是当时也是被隔壁打了,没养好身子没有成行。”
    喜听说大爸被人打了,不由的大惊,冲着陈母问道:“我大爸为什么会被人打了,你们不都说他精着吗?看到形势不对就会跑路!”
    陈母听喜这样说,又是翻了白眼,说道:“你大爸是聪慧,见势不对就会跑。但是他不是还有你爸这个兄弟哩!你爸没头脑性子跳脱,四处张扬到处惹事生非。不知怎的就在老六家门口打了老六家的小子!老六的老母亲就出来骂人要打你父亲,你大爸见了就过去拖着老六母亲,老六以为是你大爸要打她母亲,这才动手打了你大爸。”
    “喜你是不知道你父亲小时那是有多顽皮,到处闯祸不说,还惹得你大爸经常受到牵连。”
    “你大爸自个在外头几乎不(会)吃亏,要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十有八九就是你爸闯下了祸事!”
    “大爸,我爸他这样能生事,真真儿就一闯祸精。整日里给你添乱你也能带着他哩!要换成是我,我早把他赶了去,还能让他再跟着自己?”
    喜听得是大爸帮自己父亲挡了刀。不由的为大爸喊冤,芸听得喜这样说也点点头,不断的数落铎辞。
    “爸,你也是尽是闯祸,都不知道为大爸想想!”
    铎辞听得儿女都在抱怨自己,想想年少时的确是到处惹祸,惹得大哥受到牵连,一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青墨见此笑了笑,也没对铎辞说什么。招手把刚走到自己近前不远的喜唤了过来。说道:“喜,你过来!”
    喜听到大爸叫唤自己,连忙走到陈青墨身边侍候着。见此,陈青墨才对着喜正色说道:“喜,你晓得么,大哥这名谓,不单单只是个称呼,表明你是大哥的身份。更多的时候它更是一种责任的警示!”
    “别人叫了你大哥,就表明你是家里年纪最长的那个,你就有责任、有义务去护着比你小的弟弟妹妹。让他们少受些委屈和伤害。”
    “我当日便是这样!你爸比我小又喜欢到处生事,我是他兄弟是他大哥,我要是不帮着他谁去帮着他?就是你公公婆婆,要是晓得你爸在外面生事闯祸了,回来也是少一得痛骂一番,甚至是直接开打。所以我必须护着他。”
    “你不是说你爸天天和我吵架,想着欺负我吗?那也不是真得他想这样,你爸他就是那性子。他平日里也是挺护着我,我也护着他和你小姑。我们亲近哩!”
    说到这里,陈青墨用手拍了拍喜的肩膀,说道:“喜,当你明白了大哥的意义,敢于担起你做大哥的责任时你就长大了。你也不会再抱怨妹妹和小七不和你亲近,一天到晚联手想欺负你了。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跟着你,你赶也赶不走!”
    “芸、小七,你们说是不是?如果喜能平时护着你们,你们是不是也会护着哥哥,和哥哥好好相处?尊重他,再也不会想着欺负他?”
    “喜,你要是真能这样,婆婆也就放心了。你爸更是睡着都能笑醒。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你要是懂得做大哥,知晓大哥这份含义,这比你评个优等、考得童生秀才更能让你爸高兴、开心。”
    芸和小七听得陈青墨这样说,也是连连点头不止。芸更是直接说道:“要是我哥也能和大爸待我爸那样对待我们,我肯定愿意和他亲近。小七肯定也是这样,不会再想着一起欺负他!”
    “小七你说是不是?”
    小七听了芸话语又是连连点头称是。喜听芸和小七都这样说,不由的大为感动。于是又扭头远远看向自己父亲。
    铎辞见此也是想也没想,直接对着喜说道:“喜,你大爸没有说错。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要是真能如你大爸说得那般懂事,我真的睡觉都能笑醒。这是真的!”
    “你要是有了这心,我就真真儿能放心了。那便是你夺得状元也未必能比这让我更开心了!你想要什么,只要这世上有的也是能买着的。你随便开口,我就是累死,爸也会帮你搞回家来给你。绝无半点怨言!”
    见得此幕,林氏也是大受感动,只觉得自己眼睛湿润。不由的擦了擦眼角,说道:“我才说铎辞能怕大爸怕成这样,又能这般护着自己大哥。平日里谁敢对大爸不敬就要翻脸!敢情不是因为大爸聪慧怕着或佩服成这样,更多的是大爸自小便会护着他。是这兄弟之情让他一直这样尊重、爱戴着自己大哥!”
    见自家媳妇这样说,想着她一直不理解自己,铎辞也没好脸色。瞪着眼说道:“你以为呢,我哥那是自小就疼我,比我爸妈还疼(我)!”
    “你往后要是敢对我大哥不敬,就能试出我会不会打人!”
    陈母见陈青墨哥俩兄弟情深,也甚是感慨。点头说道:“就是这样哩!墨打小就是懂事明礼,一直对自己弟弟妹妹爱护着哩。铎辞和他小妹也一样和他亲近!”
    “铎辞更是我和他父亲的话都不能全听得进去,但只要墨一出声,他就想都不想就照着做了。他小妹也是这样,一直和墨更亲哩!出嫁了都还经常问着自已大哥的事。”
    陈母说道:“那年也是这样,见到他父亲因为徭役去了半条命,墨便强撑着身子想去考个秀才回来。若是考得秀才,家里田亩的税收便能省了,还能不用徭役。”
    “当时家里因为墨他父亲也是病着,所以也没有什么银钱。是墨自己去了祖宅,求了他公公婆婆才讨得些银钱。却还是不够,我想来想去就去了我娘家想向他们借。墨他舅也是位先生,家里多少肯定能拿得出来。但他们当时没答应,说是要看看墨的学业如何再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墨他舅自已喝多了酒,根本就没去打听过,回去就对墨他外婆说墨学业不好,不要白白费了钱财。死活不肯通融借钱给我们。最后还是墨他外婆,把自己随身几十年的一对镯子给了我,这才凑齐了去府城的缠头。”
    “我那时也是铁了心要让墨去考。这样能帮到家里也是不错,也相信他能考得秀才。”
    说到当年的苦难,陈母也是一脸的感慨,对着众人说道:“墨一直学习出众,年年优等不说,哪次测验也没出过差错。我就从来没在这方面担心过他。所以当时有神婆来起卦我也没去算过。”
    (别提了,周一问一下,更沙雕了)“那些年墨就是学舍经班的头号学子,远近闻名。有一年府城的学政陪着大宗师到我们这学舍视察,就被墨拔得头筹。被赏了不少物什!就是喜去年在厨房打坏的那盏油灯,下面的瓷盏就是当年大宗师赏赐墨的茶盏,不过后来是裂了口才拿去做油灯。便是学舍里排第二的那位王姓学子那也是离墨十万八千里——远着哩。”
    “这学舍中只要有人能中得秀才,必是脱不离墨的掌心!而依墨的性子,只要他敢去,必是有把握考得秀才。所以我不担心。”
    陈母一脸沉重,回忆着说道:“也幸好是那年中了秀才,不然后面依墨他父亲的身子也是不能出远门了,更别说是去徭役。”
    “凭着不用交田税,年景也好了许多。家里这才攒下些许钱财还了债物,也给铎辞娶了媳妇。”
    铎辞听母亲说的伤感,也是感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皱了皱眉头冲着陈青墨问道:“哥,你不是去求了公公婆婆要银钱吗,怎么也不多要些?”
    “你只要开了口,公公婆婆还能不给你?也省得妈又到舅家去受辱。”
    陈青墨正和小七耍得正欢。头也没抬的说道:“那些年公公正病重,随时要银钱买药救命,病情关天之际!我到祖宅后婆婆也是没想到我会去考秀才。所以没有备下那么多银钱在家。她是问我要不要我拿点东西去卖了换着银钱。但我哪敢啊!”
    “你们是不晓得公公光那一年就花了四五万钱买药吃了!婆婆也是没有什么现银,还要预留着给公公抓药。她也没办法,知道给我的银钱不足以让我去到府城。所以才让我拿祖宅东西去当还是卖了。但我能狠下心吗?就算狠下心来这么做,婆婆会怎么看我?”
    “公公呢?公公那会虽说卧病在床,但人还是清醒哩。”
    “呃,一年就四五万钱?啧啧啧,婆婆还真是下得去手啊。那年头四五万钱能买多少田产、佣仆哩。婆婆就这样想也没想就洒了出去!难怪偌大的家财数年间便没了踪影!”
    铎辞听到陈青墨说陈大学士一年花了四万钱的药钱,感慨连连。道:“妈,我婆婆对我公公也真是舍得,我们这些后辈那么多人都不愿顾着,全顾着我公公那条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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