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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天色尚不明朗,钟天羽裹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薄袄走出了屋子。初晨的寒风无孔不入,冰冷而刺骨,钻进钟天羽的破袄中,让他打了个寒噤。来到小院正中,钟天羽从薄袄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仔细的翻看了几页,便开始舞动起拳头,像模像样地打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
    寒冷还在不断侵袭,钟天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变得煞白,但是他还想坚持。突然,脑中一阵眩晕,钟天羽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十年了!”钟天羽低吼着,小小的拳头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近乎疯狂,“这该死的身体!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为什么不让我死!”低沉的嘶吼声透着沙哑的疲惫,在空旷的院落中回响。
    很快,不耐烦的叫骂声从各个屋子里传来。
    “谁tm在外面鬼吼!要死赶紧死,别碍着老子睡觉!”
    “又是你个废物兔崽子!再叫把你腿打断!”
    ……
    周遭的叫骂声让钟天羽原本通红的眸子渐渐冷静下来,钟天羽默默地站了起来,拖着晃晃悠悠的身体走回来时的屋子。这是一处类似四合院的建筑,中间是院子,三面环屋,大大小小的房间挤在一起,显得古旧而破败。
    此时一间屋子的门大开着,屋外站立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李慧一双泪目心疼地望着那小小的孩子,秦虎搂着李慧的肩无言的安慰着,看着越走越近的钟天羽轻声叹了口气。
    钟天羽来到李慧秦虎近前,漆黑纯净的眼眸对上父母担忧的目光,“爹,娘,我没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再过一个时辰还要干活呢。”钟天羽目送爹娘进了屋子,自己才跨入屋门。钟天羽躺在自己的简陋木床上,思绪不知不觉被扯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钟天羽还是一名将近而立之年的地球人,在一家普通的小超市当收银员,家中父母健在,有一个成绩优异正在读大四即将毕业的弟弟,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却也惬意。
    不曾想,为了救一名落水者,竟然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成了寒风里襁褓中生命垂危的婴儿,若不是李慧秦虎这对夫妻路过将他救起,恐怕他还会死一次。
    “唉,为什么要救我!”钟天羽低低地叹了口气,穿越也就罢了,穿越成婴儿他也勉强能接受,但这副婴儿的身躯里竟然暗藏着大量毒素,让钟天羽从小就虚弱异常,若不是有着超越常人的强大灵魂力在压制,绝对活不过三岁。
    然而,正因为毒素的作用,他在六岁以前都口不能言,常常被除了爹娘以外的人嘲讽为“傻子”,因为这里的正常孩童两三岁就能言语。
    四年前,当他终于能开口说话,李慧和秦虎这对夫妻差点喜极而泣,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钟天羽并不像刚刚牙牙学语的孩童,更像是有许多生活经验的年轻人,说话流畅,逻辑明晰,有时甚至能冒出几句很有哲理的言语,让他们惊叹连连。
    钟天羽再次将藏在薄袄中的破旧册子拿在手中,这是一套拳法,封面在钟天羽捡到时就已经不见踪影,所以钟天羽管这套拳法叫做“无名拳法”。三年的时间,钟天羽始终无法将这套拳法完整的打出来,尽管招式动作已经烂熟心中,但孱弱的身躯无法支撑,这让钟天羽更加痛恨这幅身躯。
    秋风大陆,以武为尊,无论富贾权贵,亦或是平头百姓,都以修炼为荣。传说中,修炼到极致,可以成仙。这对来自地球的钟天羽来说,不算陌生,但也足够震撼,因为他没想到那些小说中洋洋洒洒的内容,竟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钟天羽放佛倒了八辈子血霉,不仅没有别的穿越者的开挂神器,而且这身体根本无法修炼!和他同龄的孩子从五六岁起就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资质最差者,也可以在两年左右的时间突破到灵徒一阶,正式成为一名修炼者。
    钟天羽尝试过吸纳灵气,但总是失败,并且会使身体在短时间内更加虚弱。所以直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岁,钟天羽仍是一名普通人。
    想着想着,钟天羽再次睡着了。一个时辰后,李慧蹑手蹑脚的来到钟天羽床前,将不算保暖的被子掖好,满是心疼地盯着钟天羽良久,才出了屋子。
    此时,县守王开阳的大宅内,仆役们个个噤若寒蝉,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王开阳之子王林已染病数月,凡是王开阳能得到的灵药都给其子服下了,能请来的大夫都给其诊断开药了,却始终没有效果。这日,王林的气息陡然衰弱,王开阳心急如焚,没等大夫赶来,那王林便一命呜呼了。
    王林刚满十二岁,已是灵徒五阶,在这洛山县中也算天才之资,王开阳原本想靠这天才儿子来飞黄腾达,却没想天降横祸,自王林染病而归,丝毫没有转好迹象,如今竟这么去了。
    当王开阳踏出王林屋子的那一刻,所有附近的杂役都埋头不语,干着活的手都打着颤。只要是这县府的仆役,没有人不知道王开阳那喜怒无常的怪脾气,如今其爱子夭折,怕是一顿雷霆在所难免。
    秦虎和李慧此时也在王林屋前的院子中打理花圃,瞥见王开阳铁青的脸,也都屏声凝气,可偏偏不巧,钟天羽从庭园一侧赶来,他虽不能修炼,却每日来这院中帮爹娘分担劳务,还未察觉到异常,口中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了:“爹,娘,我来帮你们了。”
    钟天羽原本不大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诡异气氛里却异常突兀,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钟天羽,包括王开阳。“羽儿,你快先回去!”李慧慌忙推了推钟天羽,压低声音急促地说着。秦虎下意识向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刚刚挡住王开阳盯着钟天羽的视线。
    王开阳丧子之痛未泯,又见钟天羽与王林年龄相仿,亲切的喊着爹娘,不禁怒从中来,就在转眼之间,王开阳已来到钟天羽身后,右手之上灵气剧烈波动,土黄色的灵力幻化成爪,猛地朝钟天羽擒去。
    钟天羽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在来自灵师的巨大灵力压力下,脸色瞬间煞白,脚下放佛千斤重般,不能避开半步。“嘶——”其余一众仆役躲得远远的,却没有完全离开,见那场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血肉飞溅,一个结实的身躯倒飞而出,沿路盆栽破碎一地。
    “虎郎!”
    “爹!”
    撕心裂肺的喊声在空气中回响,钟天羽紧紧握着的双拳已经掐出了血。
    王开阳脸色却缓和了许多,似乎这一拳将心中愤恨打去,尤其是看到李慧和钟天羽心痛的神情,心中更是舒坦了几分。
    突然感到脑后一阵吃痛,只见钟天羽小小的身躯捧着巨大的石头再次朝王开阳脑后砸去,王开阳顿怒,躲过那石头,将钟天羽一把从地上揪起,“小兔崽子,找死!”王开阳这次没有动用灵力,普通的重拳砸在钟天羽肚子上,钟天羽便喷出一口鲜血,妖异的红色挂在苍白如雪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眸子死死盯着王开阳,冰冷到让人不寒而栗。
    王开阳被盯得心慌,冷哼一声,一把将手中的钟天羽甩开,似是不想别人看到他那瞬间的窘态,不再看这一家三口一眼,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钟天羽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放佛散架一般动弹不得。李慧怀中躺着不省人事的秦虎,望着不远处不停挣扎的钟天羽,泪水如注,惶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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