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也是太微宗的新晋弟子,和女主同宗同届。俩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心思单纯,情窦初开,再加上气氛正好,那点朦朦胧胧的悸动便在这个小小的亭子里蒸腾发酵了。
白凛浮在半空,单手托腮,从头至尾就这么看着男女主两人谁也不说话。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可在他们一声不吭地干站了至少一刻钟后,她便渐渐感到不耐烦了。
“谢照生你是哑巴吗?初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有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主吗?”
白凛恨铁不成钢,可惜男主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身为顾初云的剑灵,她已经自然而然地带入了娘家人的身份。看着自家小姑娘就这么羞羞怯怯地等着对方抛话题,偏偏对方像个锯嘴葫芦似的,偷瞄这么多次就是不开口,白凛越看他越嫌弃。
没用的男人。
就在白凛嫌弃得直摇头的时候,救场的人来了。
“顾师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看上去比顾初云稍长几岁的女弟子路过凉亭,刚好看到了亭中二人。她将手中纸伞向前举了举,对顾初云说。
“掌门大人正找你呢,你没收到他的传讯吗?”
顾初云闻言,立刻低头摸向腰间,然后面露惊慌:“我、我忘记把玉简带在身边了……”
她才入太微宗不久,还不太习惯宗里的规矩。
“没事,掌门大人不会怪你的。”女弟子笑笑,继续说道,“他说如果找到了你,就让你直接去碧霄峰,他想让你见一个人。 ”
顾初云迷茫:“见谁?”
女弟子:“碧霄峰主,温言剑尊。”
温言剑尊,剑尊温言,这个名字在修真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道魁首,不世奇才,剑道第一人……温言剑尊身上的光环太多,即使对于同宗同门的太微宗弟子来说,他仍然是一个遥远而高不可攀的存在。
顾初云不明白掌门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去见传说中的温言剑尊。
“温言剑尊是掌门大人的同门师弟。”女弟子见顾初云神情疑惑,轻声提醒道,“剑尊昨日刚出关。”
原来是这样。
白凛和顾初云同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初云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温言又是掌门的师弟,也就是说,温言算是顾初云的小师叔了,小师叔出关,的确是应该去打个招呼混个眼熟。
掌门真是用心良苦啊。
“谢师姐提醒,我现在就去。”
顾初云轻声道谢,走到女弟子伞下。亭中少年见状,忍不住侧头望向她,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与女弟子一起走入雨帘。
徒留少年一脸怅然。
让你刚才不说话,现在没机会了吧!
白凛忍不住笑出声,却也没有着急。
反正刚才的对话已经暴露顾初云的身份了,只要谢照生有心,自然能找到她。
雨中的凉亭逐渐远去,顾初云跟随女弟子的步伐,走过崎岖绵延的山路,穿过云雾,终于来到高耸缥缈的碧霄峰。
碧霄峰位置偏僻,是太微宗五峰中最高最冷的一座山峰。山峰上浓雾弥漫,温度骤低,细细的雨丝飘下来,将整座山峰笼罩在迷胧水雾之中。
在这淡淡的雨雾里,有一座小小的竹楼若隐若现。
顾初云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竹楼前的长亭里似乎坐了一个人。
雨幕朦胧,她望得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浅淡幽远,似乎要融进冷郁的迷雾里。
“那人就是温言师叔吗?”顾初云自言自语。
白凛没有回答她。
应该说,她现在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那个人影上。雨水顺着剑鞘直直淌下去,她摸了摸自己潮湿的头发,语气无奈。
“初云,你能不能学个避雨的法术啊?我都被淋湿了。”
顾初云当然也听不见她说的话。她背着被雨打湿的剑,走过去,隔着弥漫的水雾,亭中人的模样逐渐清晰。
“……温言师叔。”看清那人的样貌后,顾初云一怔,开口已是慢了半拍。
那是一个面容清俊、眉目疏淡的青年。
他垂首坐在案前,漆黑长发垂落肩侧,修长手指拢着一卷剑诀,纤尘不染的白衣绣着细致的银线,周身气息通透如玉,看上去温润而无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谦和干净、如同世家贵公子般的人,顾初云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便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位于剑道之巅的温言剑尊。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眸低垂,凛然锐意却透过水雾铮然出鞘,仿佛他手中执的不是一卷书,而是一柄剑。
听到那一声轻唤,温言抬起眼睫。顾初云这才发现他的眸色极浅,一双柔和的眸子剔透如琥珀,眼尾点缀着一颗盈盈泪痣,为他增添了几分空静柔弱的气质。
光风霁月,不似凡人。
美色当前,连顾初云都呆住了,可白凛却无心欣赏。
轮廓朦胧的少女已经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不仅是头发,就连身上那件幻化出来的雪色衣裙都濡湿得沾在肌肤上,更衬得她肤色剔透如冰晶,周身仿佛笼着一圈淡淡的柔光。
好像一只湿漉漉的猫。
“什么鬼啊,剑灵也会被淋湿?”白凛卷起湿透的衣袖,小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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