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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腿的肌肉拉出一条漂亮的线条。
    顾知欢一挑眉,抬手沿着韩越的小腿一路往上捏了捏,终于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王八羔子……
    她忍不住掐着韩越的脸,往外一拉,看他的五官在自己手下几乎变了形,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了手。
    真正腿脚不便的人,因为缺乏运动,双腿的肌肉肯定会萎缩。
    韩越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装瘸了这么多年。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顾知欢匆匆把韩越的裤子往上提。
    陆槐捧着一大碗药不情不愿地走进来。
    顾知欢转头一看,就瞧见了陆槐头顶齐刷刷冒出来的一排字。
    [大夫三银,药材两银,穷]
    [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月]
    [目前存款:三十文]
    顾知欢震惊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用“文”来衡量钱财的人了。
    陆槐不知道顾知欢把自己的私房钱扒了个一清二楚,他只看见顾知欢之前还十分冷淡的表情,在自己进屋之后变得格外诡异。
    “顾大人,药煎好了。”
    顾知欢熟练地对他伸手。
    陆槐端着药把自己后牙咬得发酸。
    他的意思是让顾知欢起来,自己给韩越喂药。
    可惜视线落在韩越拽着顾知欢的手上,陆槐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弃了。
    他把药给了顾知欢,一脸恍惚地飘出了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韩越怎么就是抓着顾知欢不放呢。
    等陆槐走后,顾知欢先把药放在一旁,半扶起韩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随后右手一拨,韩越抓着自己的手就松开了。
    顾知欢半抱着他喂药。
    “顾大人——”
    陆槐去而复返。
    顾知欢眼疾手快地再次把韩越的手抓起来,摆成他拽着自己不松开的样子。
    陆槐原本还想回来帮忙,一进来瞧见韩越已经快快乐乐地缩在顾知欢怀里了,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打扰了。
    他应该在门外,不应该在这里。
    夜色正浓。
    韩府寂静得能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窸窸窣窣爬过的声音。
    顾知欢给韩越喂了药,想了想,干脆回了一趟府上,然后大摇大摆带了人回来,把韩越抱上马车,明目张胆地回了自己家。
    韩越府上零碎的几个小人毫无察觉,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家的主子已经被人趁着夜黑风高偷走了。
    等顾知欢叫了自己手下的大夫过来帮韩越看了双腿,确信他没有真的瘸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累得半死不活,靠在韩越的床边,差点睡了过去。
    韩越服了药,烧慢慢退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韩越清醒了片刻,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见不同以往的床榻,然后瞥见了趴在自己手边的顾知欢,有些疲惫地重新闭上了眼。
    这一定是个梦。
    或许是看见的景象太过诡异,韩越居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韩越梦见了小时候府上的那场剧变,当时他也是这样发着烧,厨房给他煮了好几样东西他都吃不下。
    韩父宠他,拿他无法,只好上街去给他买糖葫芦。
    然而韩越在房间里没有等到糖葫芦。
    他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听见那些声音渐渐散去,又听见更加惊恐的脚步声。
    韩越摸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茫然地垫着脚打开房门,看见了府上的人全部倒在院子里。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一生就从这里发生了剧变。
    他看着满院子的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一群穿着飞鱼服的影卫冲进来忙忙碌碌的时候,呆呆地站在院子角落,不知如何是好。
    一颗心仿佛浸了水,不断地往下坠,坠到有些酸疼。
    一直到很久之后,韩越才渐渐明白过来,那种感觉名为孤独。
    此后那多么年,他跪在凌霄寒面前的时候,在书院读书被人偷偷指指点点的时候,在空荡荡的韩府近乎一人独住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孤独。
    只是在每个夜晚,他回想起影卫把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抬出去,他成为了院子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有了那种酸疼的感受。
    韩越不由自主地握着自己的胸口,翻身坐了起来,想要缓解自己几乎不能呼吸的处境。
    顾知欢在他一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半扶着韩越的胳膊,声音因为熬了一夜,显得格外沙哑:“怎么了?还难受?”
    韩越愣了愣。
    有些分不清自己是醒来,还是在一场不可思议的梦里。
    顾知欢见他没有动静,探身过去,用额头贴着韩越的额头测了测温度:“烧已经退了,应该没有大碍。你是饿了,还是渴了?”
    大抵是顾知欢额头冷冰冰的,浸得韩越沉闷的睡意一褪,他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顾知欢瞧着他的动作,整个人也醒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两人之间胳膊长的距离,坐直了身子:“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你再躺一会儿,我叫厨房备饭。”
    韩越皱眉望着她:“你怎么在我家?”
    顾知欢乐了:“韩大人,这是我家。”
    韩越的表情难得僵了片刻。
    他猛地侧头朝周围看去,房间里摆完了无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确实不是他那个和一贫如洗相差无几的卧室。
    韩越张了张嘴,又艰难地闭上。
    以他的性子,实在问不出来“我怎么在你府上”这种话。
    顾知欢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主动解释道:“你昨晚高烧昏迷了,陆槐不知如何是好,我就自作主张带你来我府上,找了大夫为你看病。”
    顾知欢说的每一件事昨晚都发生过,可惜被她颠倒了顺序之后,整件事就变了味。
    韩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床上起身,穿好鞋子,拿过一旁的外袍披上:“多谢照顾。”
    顾知欢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韩越身上:“谢倒是不必谢。”
    韩越惊讶地抬头。
    哪怕他和顾知欢没有那么熟,也从凌霄寒对他倒的苦水中能够猜出顾知欢不是什么善人。
    果然,顾知欢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毕竟皇上赐婚,我们马上是一家人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韩越手一抖,腰带被他系成了一个死结。
    不,这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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