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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决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上找了条长椅坐下,他打开新买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这是他第二次抽这种烟了,上一次抽还是在一年前。
    他还记得当时他开着车,西装革履地走进超市,让老板拿一包60块钱的细烟时,老板极力给他推荐180一盒的宽盒中华的模样。
    当时他明明可以两盒都买下的,但却依旧固执的只拿了那盒60元的细烟。
    当时25岁的他,就想尝尝当年15岁没有抽到的烟到底是什么味儿。
    后来15岁那年没有抽到的烟,在25岁那年被他一口气抽完一整盒,那时他才突然有些释怀,说不上来释怀了什么,就好像一直惦记的东西,突然拥有了,尝试了,发现也就那样的那种释然。
    如今再抽,竟又变了几分味道,多了些呛鼻的辛辣,他想,他大约是不能一口气抽完这一盒了。
    就像陆萦突然的出现,让他有些无法适从一样。
    已经熬了整整八年了,他都快忘了上次抓心挠肺想要见她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就在昨晚。
    八年的时间,足够他治愈当年的心理问题了,他那些想要找到陆萦,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的想法,在一个个想她却找不到她的夜晚里被打磨的支离破碎。
    说起来有点庆幸,否则他无法想象此刻他会在做什么。
    或许是用已经准备好一年多的手铐脚镣把陆萦锁在了床上。
    又或许是在她嘴里塞了口衔,一遍又一遍的深入她,让她无法求救。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所以他在陆萦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逃跑似的离开了。
    四年前见得那一面,让他意识到,自己每一个自认是爱惜她的举动,都是对她的伤害和束缚,所以四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
    他怕自己那种想把她融进骨髓的情感吓到她,也怕她再次逃跑,所以这次,他选择保持距离。
    只希望她别再害怕,别再逃跑就好。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四年可以去等,他已经26岁了,他不想再因为任何一次失误,就错失四年光阴,他接下来的人生,应该无时无刻不围绕着陆萦去进展。
    就像八年以前那样就好,哪怕如她所愿,任她恋爱结婚,他只要能够以弟弟的名义陪着她一辈子就好。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她开心,接下来的人生,他以怎样的身份去过都好,就是不能身边没有她。
    反正人生就这一次,求而不得的多了去了,曾经能够沾染片刻也就足够了。
    所以,就这样吧。
    他把只抽了一根的烟全部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里,起身,顶着烈日往回走,往曾经的家的方向走,以弟弟的身份。
    咚咚咚——
    防盗门被敲响,陆萦顺着猫眼望出去,发现是陆决。
    他手里拎了很多很多吃的,像从前一样,好像刚放学,买了菜回家给她做饭一样。
    门被她从里面打开,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会儿,最终还是陆决先开了口。
    “姐姐,你回来的太突然,家里没有什么准备,所以就出去买菜了,全是你爱吃的,等做好了,叫鸭鸭他们几个也一起过来吧,全当给你接风洗尘。”陆决笑了笑,眼镜后边的眼睛弯出了两道好看的弧度。
    陆萦把他让进屋里,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说,“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没什么心情聚会吃饭。”
    正拎了菜往厨房走的陆决顿住步伐,转身问,“怎么?是……不想见到我吗?我可以做了饭就走的。”
    陆萦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说,有些措不及防,当下有些结巴,“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回来没什么胃口。”
    “我买了排骨,可以给你做话梅排骨。”陆决晃了晃左手,示意排骨就在左手提着的包装袋里装着。
    陆萦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一部分包装袋,虽然两个人的手因此有了一些触碰,但她的神情也挺自然,就像从前那样。
    “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爸爸,他住院了,意外烧伤,所以确实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聚会。”陆萦边解释边开启了好久不用的空冰箱,把食物塞了进去。
    陆决有些吃惊,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自从从陆家离开之后,他就很少收到关于陆清也夫妇的消息。
    “很严重吗?”陆决问。
    “嗯,在重症监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到时候还要做好多次植皮手术。”陆萦声音哑哑的,听的陆决一阵心疼。
    “别担心,我会尽快安排好这件事的,到时候可以把爸转进舒言所在的军医院,他们那的医疗资源更可靠些。”陆决站在她身后,抬了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安抚她一下,可到底还是没有把手落下去,他怕她怕他。
    “嗯。”陆萦关上冰箱门,转身往厨房外走,边走边说,“其实你也不用为了这事操心,毕竟这和你没关系,到时候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陆决沉默,她是还在怪自己离开陆家,不认陆清也吗?
    见陆决没有回应,陆萦才反应过来,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办好,你不用跟着一起操心,还是专注事业吧,反正我刚毕业,也没有工作,时间更多一些。”
    陆决走过去,“毕竟……总之我会去安排的,你放心就好了。”
    说着,陆决走到门口,“你刚回来,应该也挺累的,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啊,你不从那里走吗?”陆萦指了指自己的卧室,见陆决不动,尴尬道:“我的意思是,从卧室走好像更近一些。”
    “我明天会找人把墙重新砌上的,之前是因为那面墙发潮,脱皮了,所以我才……”陆决找了个借口。
    “哦,这样啊。”陆萦应道,随后便是沉默。
    陆决推开防盗门,走出去,正要关门离开的时候,陆萦突然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要不,你吃完饭再走?我看你买的菜挺多的……”
    “好。”陆决飞快退身回来,“我去做饭。”
    “哦。”陆萦有些呆滞,这返回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好像就等着她开口挽留似的。
    一顿饭吃下来,陆决合规守礼,吃饭都和她面对面,隔着餐桌,而且张口闭口都是姐姐,喊的陆萦头都大了一圈,从小到大他喊她姐姐的次数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姐姐,之后有什么工作方面的打算吗?”陆决问。
    “就……之前在导师的工作室跟着上过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自己开一个心理咨询室。”陆萦道。
    “那姐姐准备在哪开咨询室?”陆决又问。
    “还没想好。”陆萦答。
    “我公司附近有一个不错的地方,等有空了,我可以带姐姐去看看。”陆决提议。
    “嗯,可以……”陆萦应了一声,“不过……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姐姐,我有点不适应。”
    陆萦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毕竟陆决今天一直保持着一个弟弟该有的态度,正常来说这才是正常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被他叫的浑身不舒服。
    陆决沉默了片刻后,问:“不叫姐姐,那叫什么?”
    “就……”是啊,不叫姐姐,那叫什么?
    “哎,算了,随你怎么叫吧。”陆萦有些烦躁。
    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喂,您好。”她接起电话,居然突然变了个声调,声音听起来冷冷清清的带着点疏离客套。
    “是我,小萦,叔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这边忙完了,预计明天能过去。”对面是一个男人。
    “情况还好,师兄不必为此特意跑过来一趟,现在医院也不让人探视。”陆萦情绪听不出什么起伏,声音依旧冷清。
    “不行,你一个人在那顶着,我不放心,我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看才行,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一定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男人看样子很关心陆萦。
    “嗯,知道了,师兄,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陆萦道。
    “嗯,明天见。”男人道。
    “好。”说完陆萦便挂了电话。
    陆决在餐桌对面安静吃着饭,直到陆萦挂了电话也没说什么。
    反而是陆萦下意识说了句,“是B大的师兄,问一下爸爸的情况。”
    “嗯。”陆决应了声。
    “这件事原本我是没有跟任何人说的,只是那天接到妈妈的电话,他刚好在一边听到了。”陆萦解释。
    “姐姐,这种事情你不必和我解释的,我是你弟弟,你交朋友或者谈恋爱什么的,没必要跟我解释,自己开心就好。”陆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我……”陆萦语塞,是啊,她解释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在外多年有个朋友怎么了?
    她这是怎么了?现在看来,她到成了放不开的那个人了。
    其实自从那年知道关于陆决的真相后,她就一直有刻意回避陆决,他怕陆决靠近她就会陷入当初那种痛苦的境界里出不来,然后又变成那个可怕陌生的陆决,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从那之后她就像最灵敏的猎犬一样,只要一嗅到陆决的踪迹,她便立马隐匿起来,这么做就是不想让陆决再次体会那种被戒瘾支配的痛苦。
    如今陆决看起来治疗颇见成效,好像已经没事了,不像从前一样因为戒瘾实验那么厌恶她,想要摧毁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她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很难受呢?
    她又想起今天上午做的那个春梦来,难道,她心里还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可是他明明在那件事上伤害过她,她应该厌恶,害怕,讨厌,憎恨才对。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消逝,她从最初的害怕,厌恶,憎恨,不愿面对,又变成了如今这种局面?这简直是一场折磨,明明就是两个血缘至亲,明明就不该有任何杂念,明明就该借着那件事斩断所有不该有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只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她便又生出了不该再继续下去的情感?
    她好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陆决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不是吗?
    她就应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一个姐姐的身份,去面对已经脱离桎梏的他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自己不能正常点?
    亏着她还是学心理学的。
    她当初学心理学,本就抱了治愈自己的想法,结果学了8年,不仅毫无进展,如今反倒愈发严重起来。
    这说出来简直像个笑话,但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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