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性子吃亏的,吃一垫长一智,到时候你就知道错了。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秦府——
还未走近院子,便已经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她这院子虽说往日很是清净,甚少有人来叨扰,但今日这份清净,可以说是寂静了,她这停云苑人是不多,可也不至于这院外一个打扫的下人都见不着。
还未进院子,秦云舒的心就已经蓦然沉了几分。
“哟哟哟,快瞧瞧,咱们的大忙人三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可让我好一番苦等啊!”
刚进院里,只见一身贵妇人扮相的秦齐氏在两个丫鬟的侍奉下搬来了贵妃椅坐在门边上等着呢!秦云舒前脚刚踏进院子,秦齐氏的话就让她后脚进不来。
这秦齐氏是秦府的女主人,是秦府男主人大理寺卿秦知礼大人的原配妻子,膝下育有嫡子女一双。
秦云舒将踏进院子的前脚收了回来,屈膝对秦夫人行了一礼,端身站立后才低眉顺眼恭敬有加的轻轻反驳:“母亲言重了,云舒不敢。”
且不论她一个未出阁的庶小姐有什么可忙的,端说让秦夫人在院子里寻她未果,等她良久,这一条就够她受了。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连你祖母都要等你呢,我等一等怎么了?”
似是觉得让嫡母等一个庶女的罪还不够大,秦齐氏又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虽然说是咱秦府的庶姑娘,可到底也是侯府的嫡亲外孙女,这架子啊,可是比我的云婳大多了!”
秦云舒的生身母亲是忠义侯的嫡女,她的婚事也是京城中热议的话题,提亲的人家就算没有踏烂忠义侯府的门槛,至少也推断了门栓。
当年嫁给大理寺卿秦知礼做妾时,在京城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做了妾。
也不少人暗暗的推测,大概是珠胎暗结了所以奉子成婚,可原配尚在,只能为妾矣。
秦齐氏没少拿这件事来说事,明面上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被秦云舒欺负,守则是以退为进,装柔弱博可怜博同情罢了。
秦云舒也确实没少在这方面吃苦头,不是秦齐氏道行太深,而是秦云舒顾虑太多。
姨娘是奋不顾身的嫁给了她的爱情,可她的爱情带给她的是什么呢?是父亲的三妻四妾,是她的两个女儿,是她的唯唯诺诺,是她的不敢争不敢抢也不能争也不能抢。
一个唯夫是从的妾,怎么可能争得过一个掌家的原配妻子呢?
姨娘的心里只有她的丈夫,完全不知道为她的两个女儿争一争,姐姐不知道争,只会去巴结秦齐氏,结果呢?结果嫁给了一个从五品的员外做续弦。
秦齐氏说得多好听啊,嫁过去你就是他的妻,是那个家的女主人。姐姐居然也觉得挺好的,这让秦云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啊,挺好的,一个从五品的员外的妻,当然,如果那个员外不是而立之年的话,那就更好了。
姐姐不争气,姨娘不争气,爹爹不疼,母亲不善。
秦云舒得为自己去争,得为自己去谋,既不能表现出争,也不能表现出任人欺凌的模样。
她算得太多,算得太明白,秦云舒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她总要让自己走得步步为营,才能步步为赢。
咚的一声,秦云舒笔直的双膝跪地,她低着头语无波澜道:“母亲言重了,云舒还是那句话,云舒不敢。”
稍作停顿,复又继续,“云舒从未觉得云舒身份高贵,云舒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既是一介庶女,便未曾有过架子一说。母亲若是觉得云舒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母亲指出来,云舒便改,但母亲既然说祖母也来了,那云舒斗胆,请母亲让云舒先见见祖母,之后母亲再惩戒云舒尚且未晚。”
说完,秦云舒双手叠交在额前,对着秦齐氏磕了一个头,秦齐氏没有让起,她便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秦云舒的腰止不住的颤栗,良久,秦齐氏终于冷笑着出声:“瞧瞧我们三小姐的嘴皮子利索的,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白害你自个儿跪了这么久,也罢,你进去罢!只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总归得是让三小姐吃个教训下次才能不再犯这样浅显的错误的,就扣你院里三个月的月银吧!”
“云舒全凭母亲安排,谢母亲开恩!”秦云舒僵着身子站了起来,藏在衣袖里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收了起来,最后捏成了拳。
她知道,这就是一个庶女的悲哀,一个在家里无依无靠的庶女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