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亲本就是噱头,为的是明日。”
凤轻彤歪头低声喃喃道:“说不定明日前来提亲的人,会踏破咱们王府的门槛呢。”
做什么白日梦呢?穆王府虽然已经颁旨正名,可不受皇帝待见也是不争的事实。那些官员是得多讨嫌才会在孝期凑热闹?
二姐凤熙彤一脸不信,她偷瞄神色复杂的大姐,心里“咯噔”一下。
三妹的预测……不会是真的吧?
凤轻彤悠哉地轻啜一口茶,舒坦地眯了眯漂亮的凤眸。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穆王府公开比武招亲,将户部侍郎一家的颜面摁在地上摩擦,周继仁气愤难当,又一次扇肿了妻子的大脸。
现在,宋琴兰的脸像是一张充血的大饼,一边嘤嘤哭泣,一边控诉:
“老爷只顾着拿我一介妇人出气,怎得不说那穆王府寡义廉耻,孝期还出来比武招亲?”
“蠢妇!你真当人家是冲着比武招亲去的?整整一天,那些上去自讨没趣的连一个丫鬟都打不过,没一个人进入二轮测试,你当是为啥?”
一个都没能进得了穆王府大门?
宋琴兰神色怔忪,看起来更加蠢笨丑陋:“为,为啥?”
“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真的比武招亲!”周继仁越发后悔,怎得偏生娶了这么个蠢货!
他气得脑壳疼,冷声下令:“明日派人去提亲!挽回不了名声,你就自请下堂罢!”
说完,周继仁拂袖离去,歇在了姨娘处。
宋琴兰被丈夫的话唬得一夜未眠,次日一早在脸上滚鸡蛋消肿,踉踉跄跄地扶着丫鬟的手出府去了。
前一日穆王府公开比武招亲,不知是前来应征的人水平太次,还是宝萝姑娘太能打,总之没放进一个竞选者进入第二轮比试。
今日,穆王府撤掉了所有物件,宣布不再进行比武招亲。
心有异动的官宦人家闻讯而来,带着请来的媒婆早早来到穆王府门前,等着入府求娶华淑郡主。
姗姗来迟的宋琴兰原没将没落的穆王府放在眼中,否则也不会听信了赵康的撺掇,在先穆王薨逝后立刻调头讨好儿子的上峰。
当看到穆王府门口等待提亲的人家不下十户,而且个顶个都带着礼物和媒人,唯独宋琴兰两手空空,着实不像个有诚意的。
她慌了。
宋琴兰以为,华淑郡主人在孝期又被周家退了婚,已经是不招人稀罕的破鞋,想不到求娶的人不增反减。
华淑郡主已是贤名在外。
穆王府逢遭大难,华淑郡主忍辱负重、撑起整个王府,住持中馈、安顿双亲下葬,皆井井有条。
闺中夫人小姐们,心中无不叹服。
娶妻娶贤,一个身份贵重、能为家族带来切身利益的贤妻,更是京城中低层官员的首选!
“穆王府虽没落了些,到底是皇亲。我们家老爷在京中无依无靠,倒是需要个强有力的外家……”
“我家大娘舅前些年参加过诗会,说华淑郡主性情温和,颇有大家闺秀风范,未来定是持家好手!”
“……这般好的妇人,若是能求与我儿,必是兴宅旺夫之人哪!”
“若不能挽回亲事便自请下堂!”老爷的警告犹自在耳。宋琴兰低声喃喃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兴宅旺夫,周家也需要个兴宅旺夫的好儿媳啊!
宋琴兰真的后悔了!不该鬼迷心窍听从了赵康的撺掇,如今弄得周家不上不下!
穆王府笃定周家背信弃义,想要挽回亲事实属不易。若再发生前番退聘的事情,周家可就丢尽了颜面。
看来……不使点特殊手段,恐怕难以遂愿。
宋琴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压低声音让贴身丫鬟去通知管家,把此前穆王府退回的聘礼全都抬过来!
吩咐毕,宋琴兰得意洋洋地瞧着前头那些个不识趣的。
跟她抢儿媳妇?做梦!
志得意满的宋琴兰并未注意到,角落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鬟悄然离开巷子,往礼部尚书家奔去。
礼部尚书一家早早坐在正厅,就等着丫鬟回来通风报信,印证凤三郡主所言的虚实。
躲在穆王府门外偷听的丫鬟,是尚书家的掌上明珠罗玉清的婢女,名叫布谷。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换了一身低调的衣裳前去监视周家。
归来后,布谷如实禀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周家夫人宋琴兰竟又上门提亲去了!
“爹,你听听布谷说的。那周家实在不是个东西,诓骗了穆王府不说,又故技重施到咱们头上了!”
罗玉清一想到周子林那厮能说出等她嫁过去之后逼她自请为贵妾、让出正妻之位给华淑郡主的话,她就打从心里犯恶心!
“奴婢去问过,街巷百姓对穆王府和周家退婚的始末知道得清清楚楚,跟亲眼见过似得。”布谷低头禀告。
可见周家脸上的遮羞布,早就变成了虚伪的透明面纱,一穿就透。
有了周轻彤警示在前,又有罗家人刻意调查在后,如今周家又自作聪明、愚弄罗家。再跟周家续下这段姻亲,岂非愚蠢?
罗玉清虽然年幼,但却是个烈性子,她望着爹娘痛声道:“之前安平郡主说周子林不是个好东西,我还有几分不信。如今看来,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礼部尚书罗正刚过不惑之年,眉目端正、眼神刚毅,身形挺拔如松。虽贵尚书之位,却家风清正,其妻朱姣与罗正乃是结发夫妻。
二人多年相敬如宾、恩爱如初。
“老爷……”
罗夫人心疼女儿的同时,又实在厌烦这周家的虚伪做派,直言道:“咱们罗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老爷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为人刚正。看这周家善于钻营的做派,恐怕同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罗正望着妻子神色殷切,亦有些动容。
怪不得前些日子家中气氛别扭,他多方打听后才知周家行事不端。
起初他还不愿相信。
永安侯府嫡次子赵康上门保的媒。罗正念及永庆侯府的面子,赵康又是太子幕僚,再加上周子林平日在礼部行事规矩,是个可塑之才,这才动了结亲的心思。
想不到,那厮竟是个巨坑。
罗正原想着穆王府重孝,周家男大当婚,为了周家儿子和穆王府的颜面,私下退亲倒也无可厚非。
他顾及对方颜面没有追问,竟给闺女埋下祸根,险些葬送了女儿的终身幸福。
罗正悔啊!
他有多悔,就有多厌恶周家的钻营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