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月一直没出现,李尧仿佛缺了依靠的留守儿童,兢兢业业伺候着拿住他把柄的周医生。只要周煦晚上来加班,果汁给他百分百鲜榨加量,由金牌大师傅本人恭恭敬敬地亲手送到桌上,店里的爵士乐也都统一换成罗扎诺夫高效记忆音乐合辑。
直到第六天,李尧把果汁杯放下,人没走,犹犹豫豫盯着周煦,像个俏生生小媳妇。
“有事?”周煦抬头。
他坐着也是笔挺板正的,小台灯泛白的光从斜下方打上来,衬得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鬼气森森。
李尧猛退了半步又站住脚:“那个……周医生,我们明天是闭店休息日……”
“明天周六。”周六通常是生意不错的时候,没道理关门不赚钱。
李尧满脸自豪:“我们小老板她比较随意的,安排我们每周休息一天,日子随便选。当然,一般都是我做主。”
然后扭捏地扯自己衣角:“星期天我有点私事,所以……”
周煦看不得他这个做作样子,屈起两根手指叩桌面:“我不关心你的私事。江含月现在住在哪?”
“啊这,”李尧吞吞口水,头一次表现出抵抗的意志,“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太猛了?小老板会把我打断腿再脸上刺字直接赶出门的。”
周煦早知他不会这么快吐口,立刻从善如流退让一步:“那你就告诉我,她除了在店里,其余时间在哪儿?”
李尧陷入艰难的内心斗争。
别瞎掺和情侣吵架是颠扑不破的永恒真理。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搞到哪一步了,小老板当然是得罪不起的,周医生的气场太逼人,他也惹不得。或许夹在中间的自己哪头都讨不了好,最后两口子双剑合璧,直扎他这颗善良又脆弱的小心脏。
周煦喝一口果汁,好整以暇静静地等。
便见李尧脸色变来变去,忽的一下猛凑过来:“小老板现在就在隔壁的串串店最里面靠落地窗的桌子你快去晚了她又跑了。”
声音压得很低,宛如特工接头,说完猛拍着自己胸口一溜烟撤走了。
江含月的串串店就很直白,大门上方换了个颜色的木头招牌,四个大字:我的串儿。
刚开业还不久,客人一天比一天多一点,符合小江总细水长流赚稳钱的路子。周煦每天去Moon River报到她是知道的,甚至她常常能看到他走出来,路过这边的落地窗外,偶尔很疲倦地揉揉眉心。他没注意过这家店,也没看到过她,总是一脸冷淡地路过再走远。
江含月便有种很恶劣的,大仇得报的快乐。
但今晚的周煦如有神助,大步走过落地窗后立刻左转推门,四下瞟了圈,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小江总。
“在躲我?”他坐到江含月对面,这才发现她这家店用了单向玻璃,落地窗看外面清清楚楚,行人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桌上放着盘花生,没有别的菜。一瓶江城啤酒倒出来大半杯,淡黄色酒液里细小的泡沫还在一簇一簇往上升,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滑,滑到底便沁出一环抽象形状的水痕。
非常标准的中老年啤酒肚套餐。
附近一圈都没坐客人,几个新聘的服务员忽然间勤快无比,在不远处擦桌扫地,来回溜达,同时一律侧着身子把耳朵朝向这边角落。江含月没吭声,长长的指甲又换成了亮片镶嵌的格纹图案,敲得玻璃杯叮叮脆响。
“你是不吃花生的。”
周煦看着那盘油亮亮撒着糖的花生米,自顾自换了个话题。从前江含月不肯吃任何花生和花生制品,偶尔吃饭遇到放了花生的菜,都是他一颗一颗地挑出来才愿意动筷子。
“我以前也不喝酒呀。”她又将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睨他一眼。
天花板上的空调嘶嘶吐着冷气,又被锅子里冒出的辛辣热气搅和,滚烫与冰凉的两股风在半空中纠缠和拉扯,一阵是寒冷,又一阵是火热。周煦和江含月就浮在这矛盾的气息里,沉默地对视。
女妖精脱离了隔壁Moon River的午夜霓虹,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更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清楚直白的美。周煦藏着贪婪的情绪,一寸一寸以目光描着江含月的脸。而她似乎无兴攀谈,只是懒散着用指甲敲她的杯子,宽大的衬衣随便打个结,露出内里的黑色吊带衫和锁骨上一道带血痂的淤痕。
周煦的目光到了那里,蓦然变得深沉而玩味。
那天她醉得昏头昏脑,放上床就给了他软绵绵的一脚踹。他气不过,摁住她就一口啃上去。二十七岁的江含月褪去了少年稚嫩,不甚熟悉的一身懒散美丽中包裹着他旧日相识的灵魂。他咬了她,她迷糊的呜咽带着鼻音,是二十七岁的女人的娇和软。
周煦不觉使劲,齿尖刺破她薄嫩的皮肤。
那一晚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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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骨头江:今天也是被周医生疯狂看美貌的一天
牙齿很硬周:阿月亲亲(づ ̄3 ̄)づ╭?~
大师傅李:我的玻璃渣里果然捡得到糖啊…
卑微粒:那个…加更快2000字值不值得一点猪猪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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