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淡淡落在窗外,温念禾细细盯着陆闻远黑眸,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酸楚爬上心尖。
陆闻远这时却转过头来,黑眸紧锁温念禾一双即将浸满水的杏眼。
“念念,没事。”
声音温和柔软,如丝滑绸缎般滑过温念禾的心脏。
那点酸楚又增加了,可温念禾却努力压制着,缓慢闭上眼,又缓慢睁开眼,清明温暖的目光射进陆闻远心里。
“嗯,没事。”
外面寒冷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车里一直行驶,渐渐开到郊区。
温念禾对这片不熟悉,到了地方,看清是什么地方,眼睛瞬间睁大了。
萧寂清冷的墓碑裸露在视线之内,她奇异看向陆闻远。
陆闻远没说话,陆清凝已经先走进去,他只是淡笑,拉着她也往里面走。
温念禾很安静,她一直被陆闻远带到最里面的那个墓碑,墓碑前已经放了菊花,温念禾想,刚才应该被人祭拜过了。
陆闻远松开手,朝墓碑弯腰,温念禾随着陆闻远动作,下意识弯腰跟着行礼。
礼毕,温念禾抬头,看清墓碑所刻之字时,瞳孔霎时放大。
怎么会!
她惊奇地看向陆闻远,陆闻远却只是平静地微笑。
她心还未平静下去,一位高贵美艳的妇人从一旁走过来。
妇人打量下她,后冷冷地说:“这就是那个可以让你放弃比赛的女人?”
妇人语气非常不好,温念禾藏着警惕盯着那妇人。
陆闻远上前一步,将温念禾保护在他身后说:“是,不过,她是我的女孩。”
言语露出不快,他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女人,女人虽然是正常用语,可是他的女孩永远都是女孩,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就好。
“妈妈,我祭拜完了,之后的事情原谅我没法再陪你了。”
温念禾心里稍微震惊,这就是齐德泽口中的陆闻远妈妈,看上去的确不是很友好。
方琼冷哼:“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爹。”
陆闻远笑着答:“您不是一直只有丈夫没有儿子吗?”
“你!”
这儿子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闻远又一次礼貌出声,拜别方琼。
方琼极力控制自己,面部有些狰狞。
温念禾忽略不掉背后那股视线,回头看,却被方琼面部表情吓着。
一双温热的手直接捂住她的眼睛,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认识的开始,也回到以往任何一个被陆闻远捂住眼睛的时刻。
大冬天,她手都热不起来,阿远的手怎么那么热?
她寻思要问时,陆闻远捂着她眼睛带出墓地。
“对不起。”
温念禾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道歉?”
“让你看了我最不好的一面。”陆闻远平静地说。
温念禾回想到刚才墓碑上刻的字。
陆良,中国围棋棋手,生于19XX年,死于19XX年11月7日。
可是,19XX年11月7号,不是阿远出生的那天吗?
也就是说,阿远的生日是他父亲的祭日。
而且,更准确说,就是他出生的那天,他爸爸去世。
温念禾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为什么这样啊!
陆闻远看着温念禾反应,就知道聪明的她,已经把一切想明白了。
“我出生那天,听家里人说,爸爸刚下了两天一夜的棋,拿了中国棋手在国际赛事上的大奖,然后听说我要出生,又自己开车回来,却因为疲劳驾驶,在路上出了车祸。”
陆闻远声音很轻也很淡,这些话说出来的口吻就像刚刚我吃了什么一样。
“我没有见过我爸一眼,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小时候还会羡慕别的小朋友会过生日,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每一次,一到冬至,母亲对他格外冷漠,家里那里都会披上一层肃穆。
他们在纪念陆良的去世,却忘记陆闻远的存在。
“其实我不喜欢围棋,我一生下来,就被迫学习围棋,百岁抓阄宴上,我面前只有棋牌、黑棋、白棋,再无其他,有一段时间,我很讨厌围棋,甚至会想,如果就此终结我的生命,应该也没人在意。”
“不许你这么说!”
姑娘气冲冲说,直接冲上前抱住她。
温念禾抱的过于用力,陆闻远直接准确感受到。
“我在意啊!”温念禾明目装满怒意,对视上陆闻远温柔的带笑的眼睛,怒意一点点消退。
她遇见陆闻远太迟了,如果她再早点遇见如高中的时候遇见多好。
这样,她能早点了解他,在他不开心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现在,她即使知道陆闻远以前或许过得不开心了却也无能为力。
陆闻远眼睛里的笑意逐渐加深,随之温念禾的无力感也更加深。
她总觉得,他现在笑得越温柔,那些年过得不太好。
“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
她是真的希望他是快乐的,陆闻远认知到,当初她在机场打电话狠心离开,也是这样说的。
希望阿远师父永远快乐。
陆闻远在温念禾意料之外用力,一下就把温念禾拽入怀中。
“只要念念在我身边,我就会永远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