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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染招呼着云陆一起走,可云陆还是杵在原地,他似是扭捏了一会儿,接着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稚气的笑容,他说:“公子,我是个瞎子,瞧不见路,你能不能……能不能拉着我一道走啊?”
    玉染闻言一怔。
    而竹良更是没脸看地将头别到一边,口中直喃喃道:“完了完了,早知道还是别救了,这个小子怎么就比那容袭还要不要脸一点呢?”
    虽然竹良的声音很轻,但在场的三人都距离极近,所以几乎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云陆仿佛是当做没听见似地,仍是朝着玉染那个方向露齿一笑。
    玉染默了默,此刻清朗的眉宇之间展露了些许无奈,她的一双凤眸在云陆的面上扫了又扫,最终还是好笑地将自己的手臂递到云陆的手边,道:“你抓着我的袖子走,就不会走丢了。要是前面有哪里路铺得不平整,或是有石阶,我会提醒你的。”
    “好,谢谢公子!”云陆用手轻轻地扯住玉染的宽袖,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露在外头,似是笑得格外天真明朗。
    玉染瞧了这样的云陆一眼,不免心头生出几分失笑之意来——她倒是好久没有撞见这么个同她和容袭一般可以将自己掩饰得极好的人了。
    “走了。”玉染说道。
    走在回去的路上,云陆忽然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总不能连帮了自己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吧?”
    竹良比玉染更快一步答道:“她叫玉锦,我看你就一直叫她公子得了。”
    玉染没有说话。
    “玉锦?这个名字……应当不是真的吧!”云陆念了念这个名字,又想到刚才竹良那有些不善的语气,于是脱口而出道。
    “你这个人让我们救你,不会是居心叵测吧?”竹良忽然瞪着眼瞧他,却又想起他压根看不见。
    “救我的明明就只有公子!再说了,公子都还没有说我不好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云陆脑子转得极快,他显然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应当“玉锦”是主。
    “你……”竹良憋了一口气,但又不晓得到底骂什么才好,他总不能和这样一个刚刚被救回来的“惨兮兮”的瞎子置气吧?
    玉染怅然失笑,“你们二人就别争了。云陆,你方才的话虽说是经过考量后得出来的,可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适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的。今日你只是当着我的面说,我不会同你计较这些,可若是日后遇上别人,你可得当心着些。”
    “还是公子待我好!谢谢公子提醒,云陆记住了。不过日后有公子护着云陆,云陆也就不怕被别人拿捏着性命了!”云陆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玉染居然会这么提醒他,而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悦。想到这里,云陆的心里忽然有些兴奋,接着便越说越高兴,直接贴着玉染身侧,紧紧搂着玉染的一条手臂,好不亲近。
    对此,玉染面不改色,唯有竹良一个人走在边上脸色变幻得格外精彩。
    “你稍微放开她些。”竹良对云陆道。
    “不放,我想拉着公子是我的自由,你不能阻止我。”云陆笑道。
    竹良的脸瞬间黑了。
    玉染对着竹良安抚地笑了笑,说道:“他只是开玩笑的,竹良你不必当真。”
    “玉锦,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在开玩笑啊?”竹良忍不住吼道。
    玉染闻言,还当真去仔细打量了一下云陆的神情,最后才更为笃定地对竹良道:“确实是在开玩笑,不曾骗你。”
    竹良嘴角一抽,只道:“你高兴就好。”
    因为容袭是作为贵使前来商国的,所以商君南宫翎自然要给容袭他们安排一个好些的府邸暂住。玉染三人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还算亮敞,估摸着玉染与竹良也就出去了一个半时辰左右。
    在府邸等了良久的苏久见玉染回来了,便即刻迎了上去,不过她一声“殿下”还未叫出口,便瞧见在玉染的身后竟是站着一个模样异常俊俏的年轻男子,只不过那俊俏男子的眼睛上蒙了一条白色的布巾,在他的脑后扎了个结,布巾顺着半束的墨发一道垂下,原是个瞎了眼。
    玉染瞧见苏久疑惑的神情,于是便笑道:“这是云陆……”
    不等玉染继续道下去,竹良便接话道:“这小子是你家‘公子’拔剑相助救回来的,你家‘公子’可护着他了,你可得好好把他供着!”
    苏久倒是没将竹良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晓得竹良与玉染的相处素来便是这般“不合”,但她也是听懂了竹良的言下之意,将原本想喊玉染为“殿下”的心思收了回去,转而道:“公子既是救了人,便有公子的道理。”
    “苏久,你先替他安排间厢房吧。”玉染说道。
    “是,公子。还有公子,刚才容公子和我道了句,若是瞧见公子您回来了,便找您去他那儿一下,我也不晓得公子您到底想不想去,但终归是要说一声的。”苏久说到此处,忽然附耳上来道:“因为好似是宫里来了消息,今日夜里要再设宴招待容殿下一番。”
    “我晓得了,你带他去吧。”玉染朝苏久说完又看向云陆,道:“这是苏久,你虽然看不见,但记着她的声音总是可以的。我接下去还有些事,便让她带你先回房休息了。”
    云陆听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也抓住了些许重点,于是朝着玉染嬉笑着咧嘴道:“那位容公子想来定是美极,可以叫公子你这般牵肠挂肚。云陆就不一样了,又是瞎了眼,又刚才与公子相识,不晓得要如何讨得公子欢心。公子若是因此冷落了云陆,云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云陆这话越说越可怜,面上的神情也是配合得极好,俊俏的脸上横着一条白布,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
    这下子,连苏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惊疑不定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玉染的脸色,发现玉染面不改色,这才又重新审视起这个装起可怜来如此生动的云陆。
    这人怎么和容殿下一样喜欢在殿下眼前装成这副模样啊?难道他们都觉得殿下喜欢这样的?
    殿下从来只会被容殿下的美色给误了,肯定不是觉得这云陆好看才带回来的,定然此人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恩,就是这样!
    苏久的内心在挣扎过后,立刻坚定起来。
    玉染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只是嘴角隐有一瞬的僵硬,她说道:“好了,苏久,快带他去吧。”
    苏久理解了玉染的意思,即刻应声就要带人走。
    “公子!公子我先去休息啦,公子一定要想着云陆啊!云陆……云陆会在屋里乖乖地等着公子的,公子夜里——要来看我啊!”云陆特意在最后几字上着重说道,语气魅惑得不行。
    待到人被苏久带走了,竹良这才在玉染的边上抽着眼角闷声说道:“要是早晓得这人是这般性子,我便该听你最初说的不救。这是个什么妖孽啊?我原本以为慕容袭已经是个够妖孽的人了,看来是我没见过世面,见得少了……我说你啊,可得注意着些,别玩着玩着就玩脱了。”
    玉染听见竹良最后说得两句话,不禁一手托腮,轻笑了一声,挑眉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个定力这么差的人?”
    竹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很显然已经将他给出卖了。
    玉染摊了摊手以作无奈,接着便飒然一笑,往屋里走去。
    踏进房内的时候,玉染的脚步逐渐放缓下来,她慢悠悠地绕过屏风,瞧见容袭正依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额角,阖着目一副慵懒自在的休憩模样。
    “晓得你没睡着,睁眼吧。”玉染说着便走了过去。
    容袭极具慵态地扑扇开眼睛,纤长的睫毛遮挡在眼帘前,在他的眼睑上留下了一抹阴翳,让他墨黑如漆的眼睛看起来愈发神秘幽静了几分。而他那张绝美无暇的容颜正半映在阳光里,半笼在阴影里,一头墨发柔顺披散在脑后,时而随微风轻动,一袭雪色的锦衣贴在身上,露出他白皙的脖颈以及手腕,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极为惑人的魅力。明明是个男子,却比一个女子还要能够迷惑人心。
    “阿染回来了?”容袭提了提唇角,双手很自然地拉住了走到他软塌旁的玉染的玉手。
    “苏久说宫里来人给你送了请帖,叫你晚上去宫里赴宴,你不准备准备吗?”玉染神色平静,一双凤眸里微光闪烁,语气听起来倒还是柔顺得很。
    容袭没有回应玉染的问话,而是眨了眨眼,微笑着问道:“阿染是不生容袭的气了?”
    玉染闻言,道:“你觉得呢?”
    说实在的,她今日早些出门的时候也压根没有在生气。像他们两人这般的性子,定然是打小就一直习惯了互相“讽刺”至今的,如果只是些平日里寻常的小事,她几乎不会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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