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宅位于军区高层家属区,附近住的都是师级以上干部,有现在还在部队服役的,也有已经退下来荣养的,不管是退下来,还是在役的,都不容人忽视。
贺宅门前,顾媛按响了门铃。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后面紧跟着不停说着“老爷子,您当心点……”的声音。
顾媛听得嘴角翘起,眼前自动勾勒出一幅画面。
外公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她,毫不手软的赏她一个爆粟,再骂她一句,“小没良心的”,算是齐活。
那幅画面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
果然,大门向两侧收起,贺仲民鼓圆的眼睛比过往的每一次都充满危险,顾媛本能的把箱子往前一挡,人往后一撤,叫道“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会儿头晕着呢,你要是再敲我一下,估计我就只能横着进去了。”
“小没良心的。”
贺仲民蜷起的手指左右动着都够不着顾媛,见她眼底青黑明显,果然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大发慈悲的哼了一声,“这一下先记着,下次犯错,一块找回来。”
“嘿嘿……”
危机解除,顾媛狗腿的把行李箱收回来,上前主动搀了贺仲民的手臂,讨好道“外公身子越来越硬朗了,我看,回头跟我舅舅商量商量,给您找个法国老伴,来段晚年的浪漫,怎么样?”
“扑哧。”
跟过来没上前的洪婶乐了。
贺仲民如顾媛所料的又瞪起了眼睛,反手一巴掌就拍到顾媛的背上,“死丫头,真是人长大了,皮就痒了,连你外公都敢调侃。”
贺仲民的手劲不轻,顾媛疼的“哇哇”大叫,从他身边跳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洪婶身后,诉着委屈,“洪婶,你看看,我一回来,外公就打我。”
洪婶哪里看不出这小丫头是故意逗老爷子呢,回身也帮着老爷子拍了她一巴掌,嗔道“该打。”
只不过,她这一巴掌就是象征性的,一点都不疼。
顾媛乐得配合,跺着脚在原地不走,耍赖,“洪婶也不疼我了。”
洪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贺仲民也不再板着脸,站在她的行李箱前,笑得眼角纹路丛生。
等到三人笑够了,相携着往门口走,顾媛才发现,外公家的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她心道“外公什么时候喜欢坐宾利了?”
贺仲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接送都是军区的吉普,退下来后,军区也给配了辆吉普,还有开车的司机,前两年舅舅又给外公定制了一辆兰德酷路泽,外公自己又买了辆路虎,都是高底盘的,车厢宽敞的款,忽然发现外公换了口味,顾媛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宾利的内置也很舒适。
顾媛没多想的跟着二人进了屋,在门厅换鞋的时候,洪婶把她的行李箱提了起来,“小小姐在楼下坐一会儿吧,我先把行李箱送上去,厨房准备饭呢,用过了饭,再休息也不迟。”
贺仲民已经先她一步进了屋,对洪嫂的话很是赞同,顺便招呼着顾媛,“换好鞋就过来吧,家里有客人,我给你介绍介绍。”
顾媛“噢”了一声,把外衣搭在门口的衣架上,扭身,往客厅走。
客厅两排沙发相对摆放,中间茶几上放着一套棋盘,上面的棋子黑白相交,顾媛虽然不怎么爱下,可小时候没少被外公练手,也能看出一、二来。
棋盘上的厮杀有些惨烈,黑子被白子压制的快没有喘息,如果再寻不到一线生机,估计这盘棋,黑子就没活路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谁是黑子,谁是白子。
目光只注意棋盘了,顾媛忘了去看外公说要给她介绍的客人,这个陪外公下棋的人。
还是贺仲民,见她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抬脚就踢了她一下,“怎么不叫人?”
顾媛无端被踹,满目抱怨,眼都没瞟一下,脱口就喊了句,“爷爷好。”
对面的男人“……”
贺仲民“……”
嘴角都快抽掉了。
他没好气的剜了顾媛一眼,虽然有些不愿意搭理对面的男人,可有过错的并不是对面坐着的人,贺仲民不能因为他的家人,就牵连到他,这点道理,贺仲民还是懂的。
指着顾媛,冲着对面的男人,他道“这是我外孙女,今天刚从国外回来。”
对面的男人被唤“爷爷”的时候,嘴角如同贺仲民一般抽搐了几下,这会儿听到贺仲民说顾媛今天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抽搐的嘴角微微上挑,意味深长的弧度,“噢……”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顾媛顾不得低头揉脚踝,倏的一下就抬起头,向对面看去。
是他!
萧默焱。
顾媛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哎呦……”
用力过猛,被贺仲民踢到的脚踝传来阵阵痛感。
顾媛趔趄着又坐了回去。
贺仲民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有心说她,又瞧着她抱着脚踝一副真受伤的模样,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洪婶,把跌打酒拿来。”
这叫什么事啊。
还不如不踢那一脚呢。
“跌打酒来了。”
洪嫂找的到快。
也是贺家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玩意,从小到大,贺仲民就没少锤炼家里的小辈,有的时候,连同家里小辈一块玩的孩子,也没少受他锤炼,身上青一块肿一块是常事,时间长了,这一条街住的邻居,都知道谁家伤个手,闪个腰的,都来贺家借跌打酒。
一借一个有。
贺仲民接过洪嫂递来的酒,也不劳烦旁人,自己亲自动手倒在掌心,告诉顾媛,“把脚踝露出来。”
顾媛想着外公手上那力道,摇头,不干,“还是我自己来吧。”
您这手上的力道,没伤都能揉出五分伤来。
顾伟民瞪她,“小时候那么皮实,怎么长大了还娇气上了。”
顾媛“……”
那是娇气不娇气吗?
别说是她,就是舅舅,也受不了她外公揉按的力度。
顾媛坚决不干,不给他脚,自己抱着往后缩,“要不就让洪嫂来。”
这到也不是不行,只是,客人在坐,洪嫂还得做饭呢,整一手药酒味,沾到菜上,也不太好。
洪嫂有些抱歉的指了指厨房,“小小姐,我先去摘菜了。”
一溜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