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阮醉戴上帽子、口罩,出了学校的大门。
最后联系私家侦探那次, 他给了她一个人证,叫万柱,阮醉想试着去找找。据查到的资料来看,他是和阮父同一时期的工人,目前儿女双全,家庭虽不富裕,但也算知足而乐。
火车轰隆隆开着,阮醉摘下口罩看向窗外的风景,草木、平房,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喜糖来放进嘴里,干涩的嘴里才有了味。
旁边有一家子吵个不停, 声音大到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得到,阮醉塞上耳机, 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老爷爷吼了句:“妈了个巴子的!”
过了会儿, 阮醉发现那一家子的声音变小了。
阮醉闭目养神,约莫两个小时左右到了目的地。
可这还没结束,她先后乘了地铁和公交, 最后又坐了辆颠荡的三轮车,才循着卡片上的地址到了万柱居住的地址。
他们家前有一道铁门,铁门上的尖尖看得人忍不住往后退几步,阮醉见门半敞着,一边推开门走进去一边询问。
“有人吗?”
屋里有些安静,空旷的平地上有两只鸭在嘎嘎嘎地跺着脚掌走来走去,大盆里还有一只,扑棱着翅膀游得欢快。
阮醉又问了一句。
“有人吗?”
依旧没人理她。
门半开着,不像家里没人的样子啊。
阮醉正要往里面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找谁?”
她往声音的方向看,发现里屋靠外面的房间内,一个小小的人头凑在窗户边,眨着灰溜溜的大眼睛问她。
是个小男孩,阮醉走进他,隔着窗户铁栅问他:“你爸妈呢?”
“出去了。”小男孩穿着背心,在这大冬天里也不嫌冷。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问出这句话,阮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拐卖儿童的。
小男孩昂着头看她,身体随性的舒展,甩头:“还有我妹,在睡觉,她是头猪,老会睡了。”
阮醉随和地笑了笑,她跟着沈南幸倒也学会了怎么笑得温柔,努力同小男孩道:“你爷爷在吗?”
“爷爷出去买肉了,回来给我们做十全大补汤。”
看来家里就只有他和他妹妹了,阮醉在原地站着,没进屋去,打算在这等他爷爷回来。
小男孩倒是自己从屋里跑了出来,双手叉腰看她,见她不理他,自己又跟院里的鸭子玩起来,让阮醉见识了回赶鸭子上架。
阮醉抬头问他:“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小男孩两手抓着鸭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一般很快就回来了,但今天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阮醉重复。
“是个很高的大哥哥。”
阮醉沉默了。
她继续终而复始的等下去,直到小男孩站在门外冲老远喊:“爷爷!”
阮醉猛地抬起头,从小矮凳上起身往外看。
不算宽敞的石子小路上,有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来,阮醉看到其中一个人,眼睛愣地睁大。
沈南幸怎么会在这?
是为了她的事?
阮醉知道沈南幸在帮她,可是她不知道他已经了解了这么多。
沈南幸也看到了她,两人都愣了愣,尤其是今早阮醉还说想睡个好觉。
这真是阴差阳错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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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很暖和,万柱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转身对凑到他旁边的小男孩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小男孩一溜烟就跑了。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万柱倒完茶,朝两人说完这句,便从后门出去到厨房忙碌。
阮醉想喊住他,却被沈南幸伸手制止。
“你为什么来这?”阮醉撤开他的手,不由问。
沈南幸轻笑:“你来的理由就是我来的理由。”
沈南幸是上高速来的,怪不得比她快,来了之后他就说明此次来的目的,万柱自然能懂。
沈南幸告诉她,万爷爷当年只是听阮父告诉他,他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估计最近会有人找上他。
万爷爷问什么事,可阮父吞吞吐吐又不肯说,怕连累他。
阮醉坐在矮凳上,最终确信自己父亲死于无辜。
她手心发麻,心里阵阵酸涩,这时万柱从后门进来,站在门槛上问她:“小姑娘,你是?”
阮醉对上万柱询问的目光:“我是阮醉,阮成全的女儿。”
时光洪流里,阮醉一直在寻找某个答案,可直到如今,答案近在眼前,却又像今早的大雾一样捉摸不透。
万柱坐下来同他们交谈,他人老了,已经到了坐享儿孙福的年纪,可当年阮父的那件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他也替阮父难过。
但万柱说他也只知道这些,阮父没告诉他,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万柱也不会刻意去询问他。
只是当他知道阮父死的事情后,这才知道阮父肯定是听到或看到什么涉及到他人利益的事情,否则时间不可能掐得这么准。
阮醉和沈南幸最后跟万柱吃了一顿饭,男孩和女孩都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万柱对他的子孙说,要成为像哥哥姐姐这样的人物。
约莫下午时,阮醉和沈南幸从万家出来,阮醉心情有些丧,她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就在临走前,万柱突然喊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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