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埋怨,所以跟她相处就会非常的轻松。
一段关系里有感情的因素,一定也有利益牵绊。
他从赵南辞这里得到了足够慰藉内心的情绪价值,也得到了足够经济利益,她的肚子里还孕育着他的孩子,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是他赢面更多一些。
这个社会本来就对男人比女人更加宽容一些,如果男的在家里照顾家人孩子,也会有闲言碎语,本质上社会还是会觉得他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社会舆论还是偏向男人的。
他在家里就不会有女人做全职妈妈的那种危机,假如有一天赵南辞把他踢出去了,他也可以凭借力气去谋生,不会饿死。
而赵南辞也一定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孩子,以她的本事是不会让孩子受到一点点的苦难。
最坏的结果他都全部想过了,他全部都能够接受,所以他全心投入,没有后顾之忧,更不会有任何怨言。
对崔林涛来说,他也可以出去工作,苦苦挣扎谋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但那不是他的本意,他性子温和,没有攻击性,爱家顾家,处理家事更符合他的利益,更能发挥他的长处,更有生命的意义,与赵南辞在一起是他最优的选择。
在咱们的文化里,占便宜的人就该闷头不吭声,不要到处炫耀引人嫉妒。
所以任凭别人怎么说难听话风凉话,他只牢牢握住自己的幸福,他只在乎赵南辞的看法。
拎得清,把眼光放在自己的日子上,烦恼就会少百分之八十。
晚上宁城下起了冰雹,崔林涛在立创的楼下车里一直耐心的等待着。
距离约定时间还差六分钟的时候他看到赵南辞从立创的大楼里走出来,左右两把是陈红和卓海珠。
天气恶劣,她们坚持送她下楼。
远远的赵南辞就看见了崔林涛,从怀孕到现在,他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脸上永远写着惬意,不管等多久他从来也不急不躁。
“必须要准生证么?”赵南辞问卓海珠。
“没有会很麻烦。”卓海珠小声的回答。
雨越下越大,冰雹也叮叮当当的敲打在车玻璃上,宁城淹没在雨帘之中。
崔林涛的车开的格外的稳,停车起步都很平缓,恶劣天气交通事故就多,他生怕赵南辞有一点不舒适。
“阿涛,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什么证?”
“结婚证。”
崔林涛扶着方向盘的手无比的稳,可是他的心却狠狠的揪了一下。
车里陷入了沉默。
赵南辞转头看崔林涛,他的侧脸很流畅,下颌骨的曲线方正,鼻梁不高也不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开心。
“怎么,不同意呀?”
赵南辞心里已经有了把握,就开始调侃起来。
“南辞,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崔林涛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用余光看了一下赵南辞的表情,他确信她是认真的。
“是。”
“明天恐怕来不及,我们还要做婚前公证。”
他很克制,他知道她不结婚担忧的是什么。现在她愿意结婚,他也要表态。
“不必了,保护财产方面,你不是我的对手。”
赵南辞不是慷慨,也不是要承担崔林涛的后半生,她只是觉得一切水到渠成,婚前财产公证对她而言完全没有必要了。
“就算不做财产公证,我要回去查查黄历,我们要选个黄道吉日。”崔林涛觉得实在太仓促了,仓促的他毫无准备。
他当然是想结婚的,他想跟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现在赵南辞先开口了,他总要给她一个像样的求婚仪式。
中国人就是活在亲朋故旧的关系网里,每个人都在这个关系网里寻找自己的定位。
这几年我们很推崇西方那一套,独立自由,做自己,某种程度上说这也很好,只是我们的环境里生长的人也未必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
盲目的谈独立谈做自己也很容易在舆论的浪潮里迷失。
大自然是物种多样性环境多样性,这样自然孕育的我们也不应该要求所有人都一个模板。
能独立的就独立,能攀附的就攀附,能寄生的就寄生,都以自己的道理活着,只要能自洽,不必按照大众舆论洗脑去跟潮流,这才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什么是独立呢?
其实也很模糊,强大如赵南辞她不需要其他人么?
她也需要。
她需要父母,需要爱人,需要朋友,需要在社会关系里定位自己。
林翘觉得只有她需要赵南辞,其实赵南辞也需要林翘。
父母需要她养,她也需要通过养父母来确认自己的有用,确认她认为缺失的那部分爱。
他需要赵南辞,只有和赵南辞在一起他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实现他的人生价值;同理赵南辞也需要他,需要他诚诚恳恳帮她打理她不愿意操心的事情,帮她安定大后方。
人因为相互需要相互协作才会变得伟大。
这是崔林涛对人生的感悟。
“好,领完证还要办理准生证,还要领取母子手册。听说孩子出生了还要按时去打防疫针……以后的事情不会少,而且三个孩子一起来,事情就会是三倍。说实话我爸妈他们那代人跟我的观念肯定很不一样,她们搭把手可以,却不要指望太多了。至于我,产假可能都不会休满,以后只怕一点也指不上的,家里的事情我只负责出钱。这一切你都做好心里准备。还有外婆和你妈那边,你也要妥善安置。外婆年纪大了,爬六楼太辛苦了,那边的房子离这里太远了,有突发事情也照顾不上。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能当事,分身乏术。我爸妈他们小区的房子价格也还凑合,你可以考虑再买一套差不多的。还有,我那套大平层现在也用不着,留着不合时宜也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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