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郡主嫁给他,至少可保一生安稳。
可惜命运捉弄。
今夜月明风清,小郡主被安顿在驿馆最里侧的一间房内,正睡得昏沉。
楚叙白挖出来七年前埋于驿馆庭院中的好酒,替他斟满一杯。
傅长凛才抿上一口,忽然听得对面道:“你们为何,没有如约成亲?”
今夜原不是叙旧,而是鸿门宴一场。
大约在暗室中他已有所顾虑,只是碍于避不开小郡主,才迟迟未能开得了口。
今夜这小祖宗睡得昏沉,正是讯问的良机。
傅长凛默然放下了酒樽。
今夜月光极明,却始终照不进他暗不见底的黑眸:“是我对不住她。”
楚叙白下手果然极黑,却偏偏极为巧妙地避开了面门,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落在痛处。
傅长凛强咬着牙,一句未吭。
返程时小郡主独乘一辆马车,又被临王府上上下下围在正中,全然未给傅大丞相留半点近身的机会。
唯有下车休整的间隙,方才得以遥坐于她对面,看少女捧着白雾氤氲的粥碗,冲他盈盈一笑。
长途倦怠,众人出了北疆,如当初行军的轨迹一样,在雾州城驿馆歇脚。
入夜渐深,临王妃将自己这唯一的小闺女安置妥帖,便熄了烛火,严丝合缝地掩好房门。
才退出寝房,忽有玄袍的高大男人翻窗闯入了室内。
他脚步极轻,一身清冽而纯粹的气息仿佛天和城雪夜里披满霜色的月光。
小郡主似有所觉地张开眼,正对上榻畔眉眼冷隽的高大男人。
她尚含着一点朦胧的睡意,颠三倒四地从衾被间坐起身,借着晦暗的月色勉强分辨来人:“长凛哥哥?”
第58章 终章 此后便是无尽的安然与静好
傅长凛已裹挟着满身尚未散去的霜寒贴了过来。
寝房里地龙烧得很足, 他衣襟的温度并不很凉,反倒教小郡主觉得清爽惬意。
男人坐于榻畔,将一整个软而热乎的小郡主圈在怀中, 尔后埋在她颈窝,深深嗅了一口。
他已有足足半月未能再与她有哪怕片刻的独处。
楚流萤便任他埋在自己颈窝, 一语不发地深嗅着她颈窝的气息。
她抬手替傅长凛揉了揉眉心, 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 忽然被一顶极柔软的绒帽盖住了眼睛。
小郡主下意识“唔”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帽中挣脱出来。
狐绒特制的冬帽毛色润锦,似乎还是雾州城特有的款式。
其上细碎地点缀着三两颗不知名的宝石, 帽身极长,莫说耳尖,恐怕直遮得住小郡主整颗脑袋。
她是个不禁冻的,却总偏爱敞开车马的窗牖,望着沿途连绵的山势与长淮怔怔出神。
傅长凛撩起垂落在她耳侧的缕缕长发,果然瞧见她耳尖的冻疮已有复发的迹象。
男人覆着薄茧的指腹轻柔地摩挲过她耳尖,低低问道:“疼么?”
楚流萤掩袖打了个极为秀气的哈欠,眸中含起一层浅淡的水雾:“不怎么疼的,反倒偶尔会觉得痒。”
傅长凛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驿馆里处处备有冻疮膏药, 虽比不得皇宫里的金贵精细,却也足够抵一时之用了。
一向地位尊崇的傅大丞相为她躬身取了热水, 将棉柔的巾帕浸透,替人敷了敷耳尖。
炉上煨着的热水似乎仍有不少, 他便索性将矮几上冷掉的茶水一并换过。
小郡主浑身上下仿佛无一处不精致, 连耳尖都白净透润,宛如玉琢一般。
因着才热敷过,那点莹润的肌肤微微透着轻粉, 恍若阳春三月里初绽的一点桃花。
傅长凛取脂膏的动作顿住,忽然情不自禁地贴上去,在她粉白的耳尖落下轻如飞羽的一吻。
小郡主尚未来得及反应时,男人便已沉沉克制着退开了一点距离。
微凉的药膏在她耳尖缓缓匀开,依约透出一点淡香,与她浑身清幽的冷香相交织。
一截纤细而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透出莹润的辉芒,全不设防地展露在他面前。
傅长凛喉结微动。
被窥伺着的少女却全然没有留意到男人骤然错乱的呼吸,与沉沉暗落下去的眸色。
小郡主尚一无所觉地贴在人家怀里,幽幽慨叹着耳尖敷了药,今夜大约不能侧睡了。
傅长凛阖眸平复过一瞬的吐息,强忍着割舍下怀里软且热乎的小郡主,只留一句早睡便要落荒而逃。
小郡主却忽然伸手,近乎在同一瞬间牵住了他的手掌。
她好奇心起时常会不自觉地歪一歪脑袋,含着清泓的眼睛会微微抬起。
这大约是傅长凛此生所见最纯澈如一的目光。
少女牵着他的手掌将他拉近一些,满眼不解地问道:“长凛哥哥,可是身体不适么?”
傅长凛一时无话,只垂眸注视着她的眉眼,怔怔出了神。
见他不答,小郡主一时生出几分忧虑来,方欲起身探他额间的温度,却忽然被一只大手盖住了眼睛。
男人暗哑的音色在她发顶响起,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与警告道:“我没事。糯糯乖一点,早些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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