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去,刚刚走过去,就听见他把文件放到桌上,说,“——都滚吧。”当时太安静了,说真的我可能抖了一下。有个人似乎认准了我的特殊地位,刚站起来又跪在我旁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说,“小姑娘,你帮我们求求情,我们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帮帮我们吧小姑娘!”
文件夹就那么砸到他脸上,似乎还见了血,我又抖了一抖,里面的文件居然没掉出来。董事长似乎不高兴了,音调比刚刚更冷,字也只剩一个“滚”。十几个人哗啦啦地从我身边经过,我往门边看了一眼,决定也马上滚开。
我把文件夹捡起来,从旁边拿纸确定擦干净了才重新放到桌面上;然后我又正大光明地看了董事长一眼,他正在看我,朝他点了点头就跑了。
“董事长问你什么时候放假,”那晚我妈跟我聊天的时候如是问道。我说我也不清楚,她说没事,清楚了记得告诉他。我刚想问她对董事长对我莫名其妙的关心怎么看,她就直接说,“董事长公司最近的产品销售对象是你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他就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发售时期就定在那段时间附近。他还说了,就是跟权力的游戏做联动,到时候如果你想要,可以留一份给你。董事长真是好人啊,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很难支撑,所以就多给我找些事做,多付我些钱,你不会怪妈妈整天不在这里陪你都出去打工吧?”
“那有什么好怪的,”我说,“妈你放心,你说他是好人那就是好人咯,不过要别人东西我也不大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随你,”她说,“好了,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我去给董事长送杯咖啡就休息了。”
“好,”我说,“董事长这么晚还在工作啊?”
“是啊,”她说,“董事长工作可辛苦了,你每天晚上睡得早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给他准备夜宵的。”
七月份放假了,跟权游联动的汽车和手机也都发售了,放假当天我看着展厅里的车沉思,这他妈的跟我这个年纪的普通学生有狗屁的关系,这就是富人的世界吗。
放假不久,董事长回来的时间也并不多,毕竟人家没有放假的时间,然后我们也还是没见过面,过了好长时间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董事长姓甚名谁,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们也没什么交集,后来那部手机放到我桌上,是二丫的那一款,然后里面存了个电话,备注是单秋,我想了半天单秋是谁,后来才想起来这可能是董事长的名字。然后我去百度查单秋,什么都没有,于是科学上网查Shan Qiu,勉强有点资料,知道他今年三十四岁,年纪是我的两倍大。那时我还在腹诽,他这个年纪,这个资本,是不是就是某些明星(不限男女)眼中的钻石单身汉?可他早出晚归的,我也没见过他带什么人回来,不过我也没上过二楼,不好评判,据我妈说,一楼跟二楼构造完全不一样,而且全都有地毯,不过借助工具清理起来也没那么困难就是了。
我对他的直觉变得很奇怪,我觉得我朋友说的有兴趣似乎成为了事实,所以愈发躲着他。不是说我不喜欢他,他很符合我的审美,但是毕竟……没什么好毕竟的,就是那种对纸片人的普通喜欢,大概就是对这种人设无法自拔的类型?总之,在现实生活中属于既不会有交集也不会有联络的类型,而且那部手机也一直没响过,不过我给我自己原来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算是知道了号码,除此之外我就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手机实在是太漂亮了。
七月份我要过生日了,不过马上就升高三了,所以我妈没怎么隆重地准备,就提前选了蛋糕准备在我房里庆祝。早上我本来想跟同学一起出去玩,但是大家纷纷咕咕,我看外面这么热也不怎么想出门,就宅在房里打游戏。当晚妈妈来敲我的门叫我出去,似乎很惊喜的样子。我出门就被这阵仗吓到了,妈妈和另一位女士站在一边拍手唱歌,董事长已在桌前就座,妈妈买的那个蛋糕对巨大的餐桌来说略显单薄。我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惶恐,我妈解释说,明天虚岁十八可以算作成年,董事长说可以好好庆祝一下,而且今天也不用做夜宵了,还真是托了我的福。满屋子的烛光在安静之中变得阴森起来,那位女士忙说,许完愿就可以吃蛋糕了,我妈频频点头,我看向董事长,他说,“许愿吧。”
然后我吹灭蜡烛,我妈问,“许的什么愿?”
“早日暴富,”我说,“能中彩票最好,不能也没事。”
“祝你早日成功,”董事长举杯说,“喝点酒没关系吧?”
草,我忘记董事长也在场了,于是立马说没关系,硬着头皮喝了点酒。后来回了房间,董事长再后来也进来了,还带了一块小蛋糕放到桌上。他出乎意料地温柔,说,“单独给你买的。”这种温柔在迷糊之中反而有种跟当时的烛光相匹配的阴森感,但我还是点点头,三两口就把小蛋糕吃了,又得重新刷牙,好烦。今天一开始我就有很不好的预感,希望这个蛋糕是结尾而不是开头。
很遗憾的是,我的希望还是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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