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嘉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噎住,一边咳嗽一边拍着胸口,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倾身从副驾捞过手机。
是梁茱。
苏令嘉打开外放,“喂”了一声,一边喝水一边听梁茱讲。
梁茱急匆匆说:“姐,你不是不想去录《人物》吗,我就给节目组那边说了。结果晚上刚得到消息,节目组打算让唐琪顶你的缺,这会儿正连夜更改访问大纲呢!”
“唐琪?”苏令嘉一下来了精神,手里拿着矿泉水,当场朝天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请她去录节目,那这节目还能叫《人物》吗?得改叫‘嗲精’了吧!”
“就是就是!”梁茱配合地应声,“我听说唐琪都快嘚瑟死了,先前她不是笼络那个王导,闹了个大笑话吗?现在好了,扬眉吐气了。姐,我听说,她还在社交平台上指桑骂槐,说你不识好歹爱拿乔,白让她捡了个便宜!”
苏令嘉给气笑了,这一天奔波的疲倦暂时消失。
她中气十足地对梁茱说:“打电话给节目组,就说我改主意了。”
梁茱吞吞吐吐:“姐,这不太好吧?”
苏令嘉轻笑:“互利共赢的事有什么不好,记得把话说得漂亮点。”
梁茱连忙应下,想了想又试探:“姐,那你不会再改变主意吧?”
苏令嘉道:“不改。”
挂断电话后,苏令嘉囫囵把面包吃完,捶了捶胸口。下车之前,她又浏览了一圈朋友圈和微博,想要看看唐琪是怎么指桑骂槐的。
结果,不管是微博还是朋友圈,唐琪都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苏令嘉握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声:“靠!”
梁茱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学会用激将法了?!
苏令嘉在反省自己最近为什么疯狂降智中下了车。
这段时间气温回升,寂寂夜色中,偶尔能听见低低的虫鸣。
苏令嘉往大门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背上似乎胶着着一道强烈的视线,极其不友好。
想起些什么,她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艾肯金座绿化做得不错,放眼望去皆是郁郁葱葱的绿植,白晃晃的路灯顺着道路两边的草坪一直延伸到远方。
视野开阔,似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苏令嘉惊疑未定地收回视线,快步走进大门。
到了二十二楼,正巧岑司靖拎着一袋垃圾出来。
大约因为在家,他的穿着就不似在外面那般严谨。
这会儿他的白色衬衫下摆随意落在外面,腰间隐约可见几缕褶皱,明明是去扔垃圾,可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却足以让人觉得他是在走秀,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只可惜,苏令嘉并没有心情欣赏。
她想到些什么,叫住他问:“是不是你让梁茱给我打那通电话的?”
岑司靖顿住脚步,回身:“什么?”
苏令嘉抱起双臂:“梁茱传个八卦没问题,但那么精准地踩中我的痛点,拿捏我的脾气,她做不到。”
岑司靖忽然笑了一下,莫名透着点戏谑。
苏令嘉也不知怎的,胳膊上顿时立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两人各站楼道一边,苏令嘉这一退,后背便碰到了墙壁。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岑司靖伸出胳膊撑在墙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刚刚为了工作,苏令嘉特意换了平底鞋,在楼下下车时也忘了换回来。
失去高跟鞋的支撑,她莫名就矮了岑司靖一大截。可身高不够,气势依然不能输。
苏令嘉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岑司靖。
岑司靖对上她的目光,深褐色的眼睛沉得像是一汪深潭。
他微微勾起唇角:“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即使时隔十年,我依然是那个了解你脾气、知道你痛点的人?”
苏令嘉:“……”
第七章
真是个平平无奇的逻辑小天才。
苏令嘉一时语塞。
鼻间闻到淡淡的薄荷清香,来自他的袖口,应该是他惯用的香氛。
好在多年跑新闻的经验,苏令嘉临场反应能力还算不错,当下一矮身,从他胳膊底下退出,顺势退出他所制造出来的封闭空间。
“写书的人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她面无表情道,“可惜了,我是做新闻的,只看现实。”
她说完,也不等岑司靖回复,一甩头,蹬蹬蹬地往自家大门走去。
虽然穿着平底鞋,可她偏偏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直到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岑司靖看着那道合上的门,许久,微微弯起唇角。
他看了手中的垃圾袋一眼,另只手闲闲往裤袋一抄,拎着垃圾袋折身返回家中。
另一边,苏令嘉一回家就进书房剪辑化工厂的素材。
这几个月,宁城环保整改力度不断加大,化工园区许多小化工厂都因为不符合标准被暂时关门整顿。可根据一些小道消息,这些小工厂明面上关张,每天半夜却在偷偷开工。
环保与民生经济密切相关。
苏令嘉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想着做一期专题,曝光这些工厂的行径,既响应政策,又关注民生。凭她的经验和能力,靠这期专题,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必定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