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父皇以后要卧榻静养,不宜多思多虑。儿臣虽不才,愿为父皇分忧解难。还请父皇放心,日后只管静心修养身体。”
这个逆子是要上位!
皇帝愤怒的目光犹如火烧,他瞪着自己的长子,恨不得在那张与嫡妻相似的脸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父子走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有半点感情可言。以后纵然在外人眼中父慈子孝,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的做戏。
秦彦对自己父亲的愤慨视而不见,有条不紊地安排其养病事宜。福总管战战兢兢地应着声,看上去腰弯得更厉害了。
皇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无奈身不由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成年的儿子夺去属去自己的一切,以后成为这万华宫的主人。
万华宫中的禁卫们经一夜,势必会有一场大换血。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皇帝的人,而换成下一任帝王的心腹。
大势已去,皇帝依然不甘心。然而辞旧迎新是亘古不变的前进历程,他再是不甘心也没有人在意一个即将下台的君王。
秦彦离开时,听到他的怒吼。
他说:“朕还没有死!”
是的,他确实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在他的认知中,除非是外人改朝换代,若不然没有被儿子赶下皇位的天子。
“朕还没有死!朕一日不死,朕就还是天下之主!”
他怕是没有想过,若秦彦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因着他这番话也留他不得。他已被身体和失败的双重打击失去理智,妄图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秦彦先是脚步一停,尔后大步离开。
那一抹朱色融进夜色中,强势地占据进击着所到之处。他每走一步都似雷霆之势,沉稳有力而迅速强硬。与之冠玉般的容貌截然不同,端地是如玉如竹更如剑。
他一进门,姜麓就醒了。
不用更多的言语,仅凭彼的一个眼神即能明白所有的一切。这一次他没有先沐浴,她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身上的暗色。
“不是我的。”他说。
姜麓道:“那就好。”
他们都知道,这一夜过后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皇帝再是不松口立太子,不松口恢复宋皇后的身份也没有用。等到最后不会再有人在乎他的意见,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一个不长不短的过程,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月。
皇帝风瘫的消息很快传出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一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如今朝政之事全是秦彦在处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就是下一任皇帝。
宋清音问姜麓,皇帝的病是不是就是那什么压垮他的稻草。
姜麓神秘一笑,“不是。”
这下宋清音好奇起来,如果这样的打击都不是最后的稻草,那根稻草到底是什么?
“保密。”姜麓调皮道。
不是她不说,而是时机未到。
眼下这个局面,老渣男还在幻想着做一个身残志坚的天下之主,可见其对权势的执着。一个对权势不死心的人,怕是还要仗着自己渣做出一些意想不到之事。
他在等待时机,姜麓也在等。
她等的东风即是秋风,秋风带来收获的消息。捷报自江南的澄县传来,今年澄县的水稻产量比往年翻了一倍有余,原因是采用新的种植方法。
前有麦子丰产,皆因贤王传授的种植之法。后有水稻丰产,其传播种植之法的农学士王大人正是贤王的心腹。
消息一路进京,沿途传得纷纷扬扬。
不知是谁的杰作,百姓中开始流传一句话:贤明仁君,福泽天下。
贤是贤王。
百姓所愿最为纯朴,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圣人。他们眼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收获,那些麦子谷子才是他们的亲爹。
这句话以铺天盖地之势随着澄县的丰产传遍天下,传进奉京城中的每家每户,在朝中百官中口口相传,传到皇帝的耳中。
皇帝又吐了血,这血比以前的都要深。
他真的病倒了,手和嘴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再是借口生病不放权,只怕也由不得他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一病不起。
这就是姜麓等来的东风,对宋清音只有一个服字。
“这哪里是稻草,分明是大树。
”宋清音感慨道:“这么粗的一棵树倒下来,砸中的人不死也重伤,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不是,听说又吐血了。”姜麓说。“应该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作妖了。”
“你这孩子…”宋清音无奈至极。“还真是出人意料。”
姜麓嘿嘿一笑,她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萌。原本是让小新借着身份试验水稻种植的改进之法,未怕失败先在澄县试行。当然方法是她出的,执行的是秦彦手底下的人和小新。
事一直秘而未宣,刚开始他们还真打算利用。没想到老渣男再三挑战他们的底线,所以才会有这最后一根壮如大树的稻草。
老渣是求草得草,以后就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吧。
至于他下不下旨,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当他病糊涂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反正秦彦名正言顺,到时候顺应民意登基,谁也不能说半句不是。
这民意滔天,一声比一声大。如同浪海潮生,一浪比一浪更为汹涌。在这般喧天的民意中,以阮太傅为首的臣子们跪求秦彦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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