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女孩儿试图和她搭话,每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尽管陆竹生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爱应不应的样子,她也乐此不疲。
出院那天她给陆竹生送了这只小乌龟,陆竹生本来不想要,但她把小乌龟放在陆竹生床头就跟着父母回家了。
结果,她第二天出了车祸,死后尸体挪进太平间,陆竹生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了一眼。
小女孩儿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陆竹生是个灾星的事情,在医院大闹了一场,还说要把医院告上法庭,控诉医院把陆竹生和他们的女儿安排在一个病房里,导致他们的女儿跟着沾了霉运。
这种无理取闹的理由法院当然不会受理,这件事后来也不了了之。
陆竹生走的时候没有把小乌龟带走,没想到现在在庄一如的桌子上又见到它。
她伸手去摸乌龟的背壳,试图把小乌龟捡起来,但是手指直接从小乌龟身上穿过,一点感觉也没有。
指尖稍顿,那种“已经死去”的感觉恍惚间又涌上心头,她手指微微屈起,撇了撇紧绷的唇角。
另一只手从旁伸过来,轻轻点在乌龟背上,一层浅浅的银光浮在乌龟表面,庄一如神色温和:“再试试呢。”
陆竹生心里迟疑,但她的手已自然而然地捏住小乌龟。
指尖忽然有了触觉,是真实的,微凉的陶瓷感。
陆竹生为这种新奇的操作挑了挑眉,心头郁结稍解:“怎么做到的?”
她难得主动向庄一如搭话,看起来情绪恢复了不少,庄一如弯了弯眉眼,耐心解释:“这种银光是介于阴阳之间的一种力量,在我体内生生不息,我把它叫做源,是目前我所知的唯一一种,可以让人界和鬼界相连的介质。”
“人界和鬼界……”陆竹生喃喃自语,手里把玩着半个巴掌大的陶瓷摆件,露出思考的样子。
庄一如走近一些,在陆竹生面前站定:“让我看看你的伤。”
陆竹生“唔”地捏紧小乌龟,视线下垂,扫过仍然冒着黑气的伤口。
这伤落在她的胸口,如果她还活着,刀扎进胸腔,肯定刺破了心脏,但现在她是鬼,伤口看起来狰狞了些,除了疼痛外还有一种漏风的感觉。
庄一如要检查她的伤,必然得凑近看,陆竹生抿紧嘴唇,不自然地撇开脸,神情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原以为还得多劝两句陆竹生才能松口,但从天台下来之后的小鬼意外地乖觉,庄一如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将领域控制在办公室的范围,伸出两指点住陆竹生的伤口,银色的源自她指尖溢出,灌入陆竹生的魂魄。
一股清新柔和的力量涌进身体,陆竹生精神一振,漏风的伤口很快被源赌上,短短两三分钟,两寸长的刀口就完全愈合了。
源气纳入体内,连她的魂体也稍稍凝实了一些。
陆竹生偏着头,但视线却不由自主朝庄一如那边看,庄一如此刻距离她很近,她们几乎脸贴着脸,她可以看清庄一如脸上细致入微的表情。
眼型狭长,眼尾略往上翘,眸子里的神采大多时候都冷冷清清,但留给陆竹生的,永远是宽容平静的温柔。
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垂下一片柔和的阴影,饱满柔润的唇瓣上刻画着细腻纤柔的纹印,还有她垂落额前的青丝和如玉般光滑的鼻翼,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庄一如的容貌在医院里可谓鹤立鸡群,若非环境是在冷清肃穆的医院,追求她的人必定能从门诊大楼排到外面的大街上去。
但即便她行事低调朴素,她的美丽也吸引了不少爱慕者的目光,几年前还因一张偷拍的照片爆红网络,得誉“最美医生”的称号,附近高校的少男少女有不少故意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跑来医院,就为了亲眼目睹仙人之姿。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来到市医院的十年没有传出任何不好的风评,她容貌出众,医术超群,就连同为女性的其他医护人员,也对她升不起嫉妒之心。
陆竹生想着想着就有些晃神,庄一如修复了她的伤就起身离开,陆竹生被她的动作惊醒,恍惚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就转过脸来,愣愣地盯着庄一如看了半天。
她尴尬地撇开视线,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耳尖微微晕红。
庄一如似乎没有发现陆竹生的异样,她收手站直了身体,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圆圆的青玉。
“阿竹,事已至此,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拇指抚过青玉表面复杂的凤纹,庄一如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
陆竹生闻言疑惑回头,就看见庄一如在她面前蹲下,微微仰脸看着她,将手里一块青色的玉佩朝她递过来。
“这是什么?”陆竹生迟疑了两秒才将手里的小乌龟放回桌上,从庄一如手中接过玉佩。
玉佩入手,心里同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陆竹生紧抿着唇,仔细打量起庄一如郑重其事交给她的东西。
她细心地发现这块玉佩上没有附着银色的源,但她依然可以用手直接触碰,并且感受到玉佩表面的温润光滑。
圆形的青色玉佩上刻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花纹繁复而玄奥,做工精美,看得出是个贵重的物件,但陆竹生不明白庄一如将此物交给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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