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带路。”
庄一如前脚刚走,一架病床飞快从办公室前驶过。
“庄医生在吗?”
护士一边推着病床开道疾行,一边向医助确认。
“警察来了,庄医生被叫去确认情况,现在替班的是余齐铭余医生。”
“好,请通知余医生,现在有个病人,过量饮酒诱发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
陆竹生醒来的时候眼前光芒耀眼,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极强的白光照在她脸上。
屋里静悄悄的,门外隐约传来交谈声,其中一道低沉的男音说道:
“患者在手术过程中出现强烈的过敏反应,抢救无效……”
之后的声音她就听不清了。
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屋子里闷得慌,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忍不住坐起来。
白光淡了一些,她的视野恢复正常,屋里灯光大亮,有人推门进来,开始收拾床边的器材,在屋内来回走动,不时响起器械碰撞发出的声音。
随后,她就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她坐在病床上,但是身体陷进染血的被子里,和床上另外一个人重叠在一起。
她心里一惊,慌忙后退,结果身体一轻,竟然飞了起来,飘在天花板上俯瞰屋内医生护士们的一举一动。
她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才刚浮现出这个疑问,她便发现了更加诡异的情况。
那张病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双眼紧闭的人,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有护士走近病床,翻开报告单记了一笔“确认死亡”,随后就替尸体盖上白布,蒙住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陆竹生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被盖上白布的尸体,回忆报告单上姓名栏上填写的“陆竹生”三个字,一脸茫然。
我,死了?
*
黑漆漆的太平间里,环境阴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尸臭。
医院的太平间是个诡异又阴森的地方,就连医护人员也有许多不愿意到这里来。
可能是因为死了变成鬼,情绪也跟着变淡的缘故,陆竹生看着两个护士合力将她的尸体抬起来,送进冷藏箱,而她飘在空中,左望望,右瞅瞅,还是没有一点实感。
等护士忙完,退出太平间,惨白的灯光也灭了,整个太平间一下子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全是森森冷冷的冷藏柜。
她穿行在冷藏柜之间,亲身感受着恐怖片里的氛围,心里平静如水,一点也不起波澜。
死亡对她而言,比活着轻松得多,至少,耳根清净了,那些质问、辱骂和讥讽的声音,也全都听不见了。
只是没想到,她死后竟然还能以这样的形态在人间停留。
不知道庄医生有没有听到消息,如果她知道她死了,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陆竹生用力咬着嘴唇,看着太平间内昏暗的光影,有些出神。
本就阴鸷的目光在阴森森的环境映衬下,越发晦暗。
等她回过神来,太平间门口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屋里没有开灯,那人在静静站着,门外走廊上的灯光照在她身上,隐约可见白色的工作服,原来是个护士。
她个子不高,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朝陆竹生走过来。
陆竹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动声色。
这个护士应该看不见她,从她死了到现在,遇见的人没一个发现她的存在。
但那护士走近,陆竹生看清她溃散的眼瞳,忽然背脊一寒。
那一双森冷的红色眼睛就锁定在她身上。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蹿腾起来,陆竹生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上,忍不住心里发寒。
护士脸上缓缓咧开一个笑,嘴角高高吊起,可怖狰狞。
随即一阵黑烟升腾起来,在她身后化成一道人形。
哪怕陆竹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她也能依据本能判断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怪物应该是一只厉鬼。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陆竹生心头警兆突生。
下意识想退开一些,但她还没来得及动,那厉鬼就像瞬移似的出现在她面前。
浓郁的阴气化成实质,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缠着黑烟的手抓扯她的脑袋,带来剧烈的疼痛,明明没有肉身,她却感觉头发连带整个头皮都要被撕下来了。
锋锐的指尖划过她的额头,留下一道道黑森森的伤口。
她憎恨的目光死死瞪着眼前的厉鬼,在后者伸手要擒她的喉咙时,她抢先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毫无预兆地咬了他一口。
活着的时候被人欺负也就罢了,死后变成鬼了还要被当成软柿子?
厉鬼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上的魂体被陆竹生硬生生撕下一块,伤口冒着黑森森的阴气。
陆竹生的激烈反抗毫无疑问触怒了厉鬼,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陆竹生发疯的程度。
“想跑?”
他的声音沙哑又难听,黑色的阴气从他身后绵延不断地滋生,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卷住试图逃跑的陆竹生的脚腕。
蜿蜒的藤蔓捆住她的手脚,将她束缚起来,直到再也动弹不得。
厉鬼暴躁地扇了陆竹生一个巴掌,然后趁势抓住她的喉咙,把她整个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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