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一听姐姐被夸,他也不甘示弱,小手攥成小拳头开始敲了起来,还别说,小孩子帮忙敲一敲肩膀还是挺舒服的。
田瑞道:小中也很乖。直接把小崽子从后面抱到了前面来,何甜毕竟是女孩子,躺在最里面挨着墙,中间是何中,最边上是田瑞。
何中完全不困,奶声奶气道:田瑞哥哥,你接着给我们讲故事西游记好不好。昨儿刚讲到三打白骨精,唐僧撵走孙悟空那块。小家伙双手握拳都气的不行了。田瑞讲故事本来是想哄孩子睡觉,谁知道小家伙还越来越精神。
田瑞道:那先躺在床上,谁先闭上眼睛就给谁讲。
俩小家伙都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何家人都是遗传了谁,清一色的美人胚子。
田瑞接着给他们讲西游记的故事,声音越来越低沉,俩小家伙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了。
他拉了一下灯线,房间里一片漆黑,伴随着崽崽们均匀的呼吸声,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田瑞是被何中给拱醒来的。
田瑞这人是个享乐主义,有起床气,睁开眼睛就看见何中在他的怀里咯咯的乐了起来:田瑞哥哥,早上好啊。小家伙都精力旺盛,他早早就起来了。
也不知为何,田瑞看见他这满脸的笑容,什么火气都烟消云散了。把小崽子拉过来亲上了一口,崽崽奶呼呼的,知道田瑞喜欢他还撒娇要抱。
旁边的何甜连忙道:小中,不可以闹人。
何中很听姐姐的话,只好扭到姐姐旁边,眨了眨眼睛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田瑞起了床,姐弟俩都已经穿好衣服了,俩小家伙平常就挺独立的,根本不用田瑞过多的操心。田瑞洗漱的时候,何中就跟着他洗漱,等田瑞去了厨房,小家伙也要跟着一起来。
田瑞道:去外面玩。
何中跟田瑞商量道:我乖乖的,不说话。 他眼巴巴的说着。
田瑞看了一眼小家伙,道:那好,你就在门口看!
何中乖巧的点了点头。
田瑞没一会儿就把早餐的面条给煮出来了,姐弟俩一人一碗。田瑞一向是个注重享受生活的人,瞧着俩小家伙平常也捞不到什么好吃的,这次还特意打里了两个鸡蛋,补充一点营养。
小家伙都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全吃完了。
何甜道:我去洗碗。何甜平常就很懂事,这次知道哥哥不在家,生怕叫人厌弃很有眼色。
我也去。何中纯属喜欢跟着姐姐旁边跑来跑去。
家里一共就三个碗,她要去,田瑞也没拦着他,道:碗刷了就行,锅子我自己弄。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田瑞过去打开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的样子,何甜看见她就往后躲。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大舅母。他们也在县城住,并且隔得不远,但他们从来走动过,据说何宇入狱之后,他弟妹走失就跟他这个大舅母有关系。
田瑞声音有些冰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舅母道:我来看看我外甥和外甥女。随后竟直接推门进去了。何甜有些紧张把弟弟拽到自己的身后了。
她大舅母道:死丫头,躲什么躲,看我来了也不知道热情一点。语气有些高高在上。说完要摸小甜的头发,何甜直接带着弟弟跑到了田瑞的身后。
田瑞道:人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大舅母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在外人面前一点不给她面子,有些恼怒,再听到田瑞明显赶客的意思,越发的不耐烦了:我来看我外甥女你一个房东拦着做什么,怪不得人人都说你不好,我劝你也好好反省一下。
田瑞挑了一下眉头道:你这样的人都没反省,我反省什么。
大舅母是个泼辣性子,当初没结婚的时候就被人称呼为小辣椒。后来结婚了,找了何家舅舅又是个绵软的性子。几十年作威作福下来,性子里就带着嚣张跋扈,在家说一不二。没想到来这边却频频吃瘪。此刻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跟我说话?
田瑞越发的不耐烦了,道: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这是我家,你没事儿来我家干什么。
大舅母道:呸,我找我外甥女和外甥,说破大天也没有不让我看的道理,什么人啊。小甜我们走,去大舅母家里。
田瑞本来就答应何宇好好照顾俩崽子,这个大舅母早不来晚不来,偏等何宇不在家的时候过来,虽是亲戚,但田瑞也断不可能让人跟着她走。
田瑞道:小甜,你带着弟弟回屋。
何甜听了田瑞的话乖乖的带着弟弟回屋,中间连看都没看大舅母一眼。气的大舅母道:你们什么意思,听他的,不听我的是吧。果然是没妈的孩子没有教养。
这句话属实是有点扎心了,就看小甜身后跑出来一个小崽子,飞快的冲出来给了大舅母一脚,道:不许说我妈。踢完之后飞快的就跑了
田瑞也有些愤怒了,打人还不打脸呢,他们一家人苦苦在县里挣扎求生已经够艰难了,也没看见他们在伸出援手,现在却对孩子说这么残忍的话,何甜不像弟弟那么冲动,但小脸已经满是眼泪了,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田瑞道:你赶紧给我出去,这是我家,滚。
大舅母没想到被田瑞这么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道:你们目无长辈。有本事以后就当没有这一门亲戚!
田瑞怒道:没有就没有,你在那吓唬谁。跟你做亲戚除了多生几场气啥好处没有。你以为自己是谁?以后别在让我看见你上门。
大舅母气坏了,她也知道田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前些日子还把一个癞子流氓给送到了监狱里。她以前在听说他们关系不好,还要把人给撵出来呢,这才有恃无恐的过来。谁成想对上田瑞反倒没讨到什么便宜,运了半天气之后转身走了。
等人出了田瑞家的大门反倒是扑通一下坐地上嚎叫了起来:哎呦歪,好心当成驴肝肺,寻思小孩子们过的不好,接回家吃上几顿饭,谁知道外甥女看我就跟看仇人一样。左邻右舍的给评评理,真是叫人寒心啊,哪儿有这样的小孩子?
这边是贫民区,本来人住的就密集。
她这么唱念做打的,没一会儿就有人主动出来看热闹了,最近田瑞做酸辣粉的事儿已经在巷子里出了一回风头,现在一听有他们家的闲话赶紧过来看一看。
大舅母本来就是人来疯的性子,她才不在乎脸面呢。偏巧田瑞也不是要面子的人,看舅妈越说越来劲儿,田瑞直接拿出泡黄豆的水,迎头一盆给他浇上去。
就听哗啦一声,舅妈正嚎的开心呢,直接傻在哪儿了。
周围那些人连忙捂着鼻子往身后闪,生怕沾上了味。
田家院子里的一圈的花总也养不好,听到人说用黄豆水沤着,作为肥料是最好不过的。
田瑞家现在别的没有,但黄豆可不缺。直接跑了一大盆,就放在墙跟前,自从把黄豆水放在那边,何中那个小子崽子都不过去玩,臭啊!田瑞自己都很嫌弃,觉得那味儿组合起来简直让人窒息。明明是食物泡出来的,怎么跟大便一个味儿。
他这一盆黄豆水,给大舅母弄的人都傻了。田瑞道:要嚎回家嚎去,别在我门口。
大舅母这些年加在一起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气疯了冲了过来,田瑞率先把门关上了。任凭她在外头撒泼。
大舅母这味儿实在是让人恶心,风一吹只觉得臭味迎面扑来都呛眼睛。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那边传来:什么这么臭?
谁知道呢。
大舅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是没脸见人了。也顾不上跟人对骂,慌慌张张的往家跑,就想赶紧换一身衣裳!
人越是倒霉的时候越是不想见到熟人。
但对大舅母来讲事与愿违,她但凡走过必定飘过一层气味,弄的人人都看着她,其中就有几个街坊道:哎,何婶子,你掉粪坑里了?咋一股屎味儿。
给大舅母气的:你才掉粪坑里,你们全家都掉粪坑里。
旁边几个开玩笑的小媳妇不乐意了,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挤兑人家干什么,道:你这人嘴咋这么臭呢,吃着了?
大舅母气的胸膛上下起伏,要不是着急回去换衣服,非要把这几个小蹄子的头发拽下来一缕来。
等大舅母走后,田瑞带着两个小崽子回到屋里,何甜眼泪吧嗒吧嗒掉,看的怪叫人心疼的。
何中从小跟姐姐在一起,看见姐姐哭他也想哭了。眼泪就在眼圈里,但还撇了撇嘴没让眼泪掉下来。
田瑞找了一块手帕给何甜擦了擦脸道:她走了,她下次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跟她走知道不。田瑞虽然不知道她这次为什么来,但就是不怀好意。
何甜蹭到田瑞的怀里,别看她平日机灵会看人脸色,但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呢,瞧着有人撑腰,哭的声音更大了:舅母家的哥哥总扯我小辫子。小家伙以前去过去的时候,哥哥欺负她,舅母就在旁边笑来着,每次把她弄哭,还要骂上几句克父母的扫把星。
娇气将来肯定讨不到好男人,骂她是挨揍的命。
何中道:他们还打我。小家伙告状。
田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把他们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宠着,听到他们这样欺负人,越发的生气了。道:以后谁打你们你们就打回去。不能白受委屈。
嗯。何中点了点头,握拳道:我是男子汉。
明明是个奶娃娃,但是这副样子,叫人看了也有些忍俊不禁,道:好,我们家的男子汉,以后你要保护姐姐了,先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让姐姐别哭了。
何中道:姐,别哭了。
小家伙哄人,还做鬼脸,何甜还是没绷住轻轻的一笑。
何中立刻骄傲的扬起小下巴,蹭到田瑞的怀里道:姐姐笑了。
田瑞道:我们家小中真能干!
何中明明喜欢被夸奖,可是被夸奖的时候偏还不好意思了。捂着脸不叫人看见。
出了这事儿,田瑞也不敢放俩孩子在家。现在没个主事儿的人,他怕极品大舅母再杀回来一个回马枪。俩孩子在家不放心,索性休息了一天不出摊了。
何甜始终闷闷不乐,小姑娘心事重,再加上早熟,把事情都放在心里可不行。下午田瑞怕他们无聊,在家里玩起了打沙包,他们跑出了一身汗,小丫头才又恢复了笑脸。
就是把田瑞累的不轻,他这个人疏于锻炼,平日出摊的干活量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大了。现在又是跑又是跳的,累死。他的精气神儿可远比不上孩子们,终于到了晚上,把两个孩子照看好,连讲故事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那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抱着一个硬邦邦的男人,他这几天被软绵绵的崽崽给拱醒都习惯了,吓的睁开眼睛,发现陪着他身边的居然是何宇。
田瑞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刚睡醒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的手和脚怎么都攀附在何宇的身上。何宇上半身没穿衣裳,露出精壮的身材。
田瑞道:你怎么回来了?
何宇道:事情办完就回来了。他是凌晨五点回来的,知道开门动静太大,他是从墙上翻进来的,一进来就瞧着田瑞搂着自家弟弟睡的沉沉的,他轻手轻脚的把弟弟和妹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田瑞大概是手里一空有些不自在了,竟主动拉了他一把,他也就顺势躺了下来。
何宇最近倒腾服装,他有一手的货源,又有上一世的渠道,转手就能赚四五千。这年头闭塞,信息才是最值钱的,他最不缺的就是信息,要是能淘到更值钱的东西能卖的价格更高,八十年代交通不便利,要想去远的地方,出去的时间就更长。
何宇发现自己添了一个失眠的毛病。他本来就背负了上一世的所有情仇,失眠会扩大他心里黑暗的角落,对他来说睡不着不亚于一场精神上的酷刑。他唯一一次睡着是在田瑞的身边。这次马不停蹄的回来,把弟弟妹妹抱走之后,瞧着他睡的这么香,也有些困意,靠在田瑞的身边沉沉的睡着了。
不过他这种人就算睡着了,也不那么沉,田瑞刚一动就醒了。何宇虽然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但对他这个失眠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来讲已经是一个难得的进步了。
田瑞刚睡醒的时候脸颊还红扑扑的。何宇别开了脸,道:醒了?
田瑞立刻起身,一下子慌了:小甜跟小中呢。他看孩子看的好好的。连生意都耽误了一天,今儿早起来发现孩子没了。
何宇道:他们在他们的房间。看着田瑞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心中一动道:怎么了。
田瑞立刻把昨儿大舅母来的事儿一五一十像是倒豆子似得告诉他了,要不是他拦着,孩子就被人带走了。
何宇的脸上顿时黑了下来,套了一件衣裳就走了。
田瑞道:唉,你干嘛去。
出去一趟。何宇虽然说话云淡风轻,但让田瑞莫名有种害怕的感觉。
田瑞出去,瞧着何中朝着他跑过来:田瑞哥哥。小家伙极擅长撒娇,尤其是喜欢粘着田瑞。
田瑞一把把他抱在怀里,随后道:小中想吃什么。
面条。小家伙也没吃过好吃的东西。只觉得面条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田瑞问了问小甜,何甜比何中略大两岁,不好意思说想吃面条,道:什么都可以。
田瑞道:想吃什么你们就说啊,你哥哥付了伙食费的。跟瑞哥哥不用客气。说话间突然顿了一下,早上的时候就顾着告状了,都忘记跟他说了,完全不知道为啥何宇早上在他的床上醒来。等他回来的时候问一问。
何宇在一间破房子内,里头的绑着大舅和大舅母,俩人都被打的遍体鳞伤。最开始俩人还怒骂,呵斥,疯狂的诅咒,到后面连大舅母都不敢说话了,他们惊恐的发现,何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可怜了,他那一双眼睛像冷血动物,刚才他捅刀的时候,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他却毫无感觉似得。
这不是他们的外甥,一定是地狱的恶鬼披了他这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