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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这儿,刘襄自然而然就以为宋青婵的心上人也是如此,她说了下去:“要是姐姐脸皮子如我一往厚实,大可给他写一首情诗。”
    宋青婵摇摇头,“情诗就不必了。”她想了想周朔五大三粗的样子,估摸着并不是诗情画意的人。
    写诗这条就免了。
    直到夕阳余晖垂垂落在岐安府上,宋青婵才与刘襄分别,路上她也是想了许多,也参考了刘襄的建议,到了自家门口,终于做了决定。
    她就给周朔做一个荷包吧。
    她的针线活也是极不错。
    想到周朔,宋青婵不禁低眉,清浅一笑,眼中的温柔与骨子里的娇媚融在一起,在绯红余晖之下,昳丽到失魂。
    ·
    与肖远分别之后,李主簿若有所思,踱步回到家中。
    他的小女李如云今日出门买了胭脂,正匀给了李夫人两盒,母女二人正在试胭脂的颜色。
    李主簿沉吟思索,最后将李如云叫去了自己书房,书房里只有父女二人,李如云有些疑惑,不知怎的,觉得今日父亲的神色格外严肃。
    她问道:“阿爹今日叫女儿前来,是有要事?”
    “嗯。”李主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周”字,递到李如云的手上,对上女儿疑惑的神情,他肃然道:“云儿今年也是十七适嫁之龄,应当择一个好人家定下婚事才好。”
    忽然被父亲提及婚事,李如云一个女子,还是有些害臊,羞答答的低着头,娇羞的模样。
    “瞧你,还害羞了,女儿家哪个不谈婚论嫁。”李主簿笑着,看着她手中的周字,“最近周家公子回了岐安府,你应当有所耳闻。”
    周家公子?
    李如云一怔,她确实是听过别人说起,因为腰缠万贯的首富周家,忽然冒出了个公子来,还在岐安府上下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她还听人说,那位周公子生的高大凶悍,如同悍匪吓人。甚至还有人揣测,周家能有现在的积蓄,都靠周公子在别处烧杀抢掠而来。
    只是今日阿爹忽然提起了周公子来?她的婚事与周公子,难不成……?
    李如云陡然捏紧了手中的宣纸,上面大大的“周”字,显得格外刺眼。
    果不其然,李主簿缓缓说来:“为父有意让你嫁给周公子。”想到周家,他冷哼一声,“前不久的时候,周老头还暗示过我一番,想必对你也极为中意。”
    那时候,李主簿还觉得周老爷癞_□□想吃天鹅肉,竟然有胆子肖想他的宝贝女儿。
    谁知道周家的公子竟然如此有出息,能得到魏将军的青眼,被肖远一点拨,他整个人都清晰起来。
    李主簿在想今后的辉煌前途。李如云却脸色苍白,指尖颤抖,纤细的身子骨摇摇欲坠,满脑子都是旁人说起的周公子,如何可怕吓人。
    她也知道谣言不可尽信,可一想到,她就经受不住,眼泪珠子簌簌往下掉,“阿爹!女儿一向听话,但这桩婚事我不答应!”她哽咽一声,“不瞒阿爹,我与府尹之子肖文轩交好,与他两心相悦,就等他来年东都科举中榜,回岐安府来娶我。阿爹,周公子不过是一介商户,如何能与官宦之子比?还请阿爹慎重思量!”
    李如云满脸都是泪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本以为这一席话能挽回李主簿,却不想,李主簿竟然狠狠斥责了她不懂事,读了这么多的书,竟然也不知“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做主”。李如云心凉了半截,也不顾什么了,踉跄着从书房中退了出去。
    书房外,伺候她的丫鬟绮云见她满脸泪水,神色不对,上前扶住,着急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哭得这样厉害?”
    李如云唇瓣颤抖,好半天才看向绮云:“阿爹……好像有意要将我许给周家公子。”
    “什么?!”绮云也被吓得愣住,“就是那个传闻中如同悍匪的周公子?”
    李如云默认,一听到“周公子”三个字,身子又是摇摇欲坠,险些摔下去。
    绮云脸色也不好看:“完了完了,要是真嫁过去,日日面对那样强壮凶悍的男人,姑娘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且不说他性子如何……”她顿了下,还是依照坊间和心中所想直言说:“他那样强壮,床上那事儿怕也是威猛无匹,姑娘这样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一听,李如云都没了羞耻的功夫,心中拔凉,径直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第11章 荷包
    11.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宋老爹不在家,但宋青婵还是要依照往常一样,将柳枝、葵花、蒲叶一应之物铺排在门前,供奉神灵。把百索挂在门上辟邪,另外还准备了不少的香糖果子粽子等吃食。
    将至中午,宋青婵就前往岐安府寻了刘襄,与刘家一行人前往柳花湖畔,共赴端午诗会。
    柳花湖中的荷花,有的已经舒展开来,粉白相间,荷香盈盈。湖面上荷叶葱绿,在水波之中温柔荡漾,荡得花瓣儿轻轻颤抖。
    随着刘家一行人抵达时,柳花湖畔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岐安府管辖区之中的官宦或是富商巨贾。
    放眼看去,马车停的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刘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回头朝着宋青婵伸出手来,笑盈盈说:“青婵姐姐,快些下来,来了好多人。”
    薄纱车帘微微摆动,纤细雪白的手指将帘子撩开,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面容。她浅浅一笑,唇角勾起些许弧度,温柔且艳,真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宋青婵将手搭在刘襄的手上,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刘襄瞪了几眼那些个偷看宋青婵的人,冷哼一声:“咱们快走吧,免得那些臭男人,连眼珠子都要黏到你身上了!”
    她轻轻应了声,随着刘襄往里走。
    刘德福遇到了生意上的一些人,与他们寒暄起来,就让刘襄先走。穿过湖上长廊一路下去,刘襄边走边与宋青婵说:“咱们来参加这端午诗会也是有讲究的,你瞧柳花湖上亭,前头都是给他们当官的坐,赏花吃酒都是好位置。如我们这种商贾,就只能坐在下游末端之处,就冷清许多。”
    从前面走来,都是些穿着官服的官宦。
    到了后面,商贾居多。
    刘家在商贾中也算巨头,坐的位置不上不下,正好是在中间。到了亭中,凉快许多,桌上摆满了木瓜香糖等东西,自然也是有清酒和煮茶之物。另外一张桌上,则是放置着笔墨纸砚,墨香之中还染上了湖中的荷花清香。
    宋青婵朝着外头看了眼,没看到周朔,又淡淡收回目光来。
    人到的差不多了,肖府尹又看今日天气晴朗荷花正好,就让在场年轻的公子姑娘们画一幅荷花图,画的最好的,能得到肖府尹的彩头。
    彩头不是金贵物件,就是一只瓷白玉净瓶,肖府尹亲手摘了朵荷花插在瓶中,甚是好看。
    刘襄站在外面打眼一看,远远就看到一个青衫公子站在肖远旁边,听得题目,他提笔就开始作画,下笔天成,行云流水。
    那就是肖文轩了。
    刘襄鼓了鼓气,回到自己的亭中,展开笔墨求宋青婵:“青婵姐姐,你就随手帮我画一朵荷花吧,去年时候我自个儿画了只麻雀交上去,肖公子和李如云还笑话我。”
    这两个人笑话完,全堂哄笑,她的脸都丢光了。
    所以回家之后,她才求着刘德福给自己找了个女先生。
    “真需要我代笔?”宋青婵问。
    刘襄眼巴巴点头,“要的要的,岐安府上不少姑娘家都不会作画,都是请的代笔来画,反正到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李如云或者是肖公子,咱们随便画画,不抢他们风头就是了。”
    “好。”画纸铺上,刘襄动手给她研磨。
    其实,宋青婵的画工并不好,她家境贫困,年幼时并没有多少的笔墨给她作画。但是画不出风头的荷花,也不会太难。
    两个时辰之后,荷塘景致跃然于画纸之上,绽放的荷花栩栩如生,像是从外头采撷进来放在画中似的。刘襄大为惊叹:“先前从未见姐姐做过画,没想到竟然画的这般像!和柳花湖里的荷花长得一模一样!”
    宋青婵微微皱眉,落笔将荷花最后一笔勾下,她却觉得怅然无味。
    正如刘襄所说,画的与湖中荷花极像,那也仅仅是像罢了。
    刘襄看她盯着画纸久久不动,“姐姐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抬眸看到刘襄笑盈盈的眼眸,眼如琉璃,眼底好像是盛满了清河万里,这一瞬间,她才知晓自己画中究竟是缺了些什么东西。
    缺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没事。”她将笔洗了,换了支画笔,“还有多少时间?”
    “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够了。”她点点头,在画上继续下笔,笔墨寥寥,勾勒出一艘小舟,刘襄也不打扰她,安安静静趴在一旁看她作画。看美人提笔,美不胜收。
    半个时辰后,桥上许多人走过去交画作,看刘襄还在,都不禁笑话两声:“哟,刘三姑娘还在磨蹭呢?怕是三姑娘今年,又有什么大作要出了吧?嘻嘻。”
    刘襄憋红了脸,梗着脖子说:“关你们什么事!”
    去年她给肖远交了一张麻雀图,那些姑娘们私底下便说她麻雀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暗指她对肖文轩的痴心妄想。
    可谓是丢足了脸面。
    回过头,宋青婵已经收笔,脸上笑容清浅。刘襄回头就忘了旁人对她的嘲讽,欢喜跑过去看,“姐姐画完了?”她垂眼看去,原本就栩栩如生的荷花池上,一艘小船,一个少女,笑盈盈采摘荷花,少女眼眸清澈,格外传神。
    刘襄怦然心动,嘴巴张得大大的,“青婵姐姐画的是我?”
    宋青婵涤笔,轻笑回答:“是。”
    小姑娘抱着还没干透的画看了半天,画中的自己灵动漂亮,像是荷花仙子一样,“我哪里有这样漂亮啊。”
    “三姑娘当然比我画中好看。”宋青婵往前面看了眼,李主簿鸣锣三声,在催促着还未交画卷上去的,她回眸提醒刘襄,“快些交上去吧,已经没时间了。”
    “啊!”刘襄从自己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匆忙跑着过去将画卷交给了李主簿。
    刘襄要在那边等结果,宋青婵无事可做,就想去找找周朔,将自己亲手做的端午礼送给他,只希望他莫要嫌弃才好。
    顺着湖上长廊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岸边被荷叶层层掩映之下的高大男人,背脊宽厚笔挺,宋青婵一眼就认了出来。
    心中一喜,她快步朝着那边而去。
    刚走近,周朔便警惕回头,一双冷眸横扫,面色沉沉,尤为凶悍冷硬,只是在看到朝他走来的是宋青婵时,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将手僵硬的垂在身侧,干巴巴喊了一声:“宋姑娘。”
    从长廊下去湖边,要踩着几步阶梯。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往下走,看到周朔站在阶梯前,想要伸手接住她,却又不敢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眉眼弯弯,一颦一笑,仿佛都在撩人心弦。
    她这一笑,满湖荷花皆失颜色。
    待她走来,幽香拂面,周朔身子僵得更加厉害,心也好像要跃动出来一样。
    周朔问:“宋姑娘怎么在此?”
    宋青婵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身量高,要看他时,她只得微微仰起头,眸光正撞上他冷硬的下颌,她慢慢又垂下头去,软声回答:“应刘三姑娘之邀,来帮她作画。”
    “原来如此。”周朔吞咽一口,他垂下眼眸,就能看到她的云鬓如墨,脖颈雪白,因夏日暑热,所以她穿的也比平日里要少了些许,所以他看去时,甚至都能看到她露出的锁骨,还有紧紧包裹住却依旧掩饰不住弧度的胸脯。
    而她眉眼温柔又娇媚,只端端往那儿一站,夏日百花枝头,唯她是最俏的那朵。
    宋青婵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臊,忙将自己手心里攥着的荷包拿出递过去,“周公子,今日端午,我绣了一个荷包赠给你,你看看,可喜欢?”
    周朔的目光终于是从她身上挪开,转到了荷包上。
    靛青荷包绣云纹并一把大刀,漂亮又不失英气,怎么看都好看。
    他擦了擦手才接过荷包,爱不释手,压抑着心头的雀跃问:“这是宋姑娘亲手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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