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睡衣的领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拧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屋外的蝉鸣响起。
这是和那个梦里一样令人烦躁的夏天。
而他,也到了哥哥死去的那个年龄。
*
他叫渡边晴,二十四岁,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
早上的噩梦带来的烦躁让他无精打采,也没心思去外面张罗‘新店开业’,仗着店中没人盯着,毫无形象地瘫在柜台上。
忽然,迎客铃带来了‘叮铃’的一声和第一位顾客,也带来了他的雀跃。
这可是他的第一位客人!
“……嗯?”,愣住了一秒,渡边晴压下唇边溢出的惊讶,清清嗓子,赶紧把失礼的声音咽回肚子里,挂上平日里他惯用的笑容,“请问需要点什么?”
纯白色冲天的头发,像是颗洋葱一样,眼睛被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了起来,又怪又帅。
可惜是个盲人啊。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青年走进来,娴熟地点了一大堆甜品,大有要吃出蛀牙的架势。
渡边晴不禁轻轻合了一下齿,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幻痛。
青年点完单直起身体,他才发现,这人好高啊,几乎与他平齐了。
他收回目光,露出完美笑容:“请问堂食还是带走?”
青年手插着兜,洋溢着轻浮却并不令人厌烦的笑容果断说:“我在这吃~”
“好的。”手上麻利地夹取好甜品,渡边晴猛然发觉,这人明明蒙着眼睛,却精准地指出自己想吃的东西!
真厉害啊,也许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吧。他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敬意。
“请慢用。”明知道客人看不见,可当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回到柜台后坐着的他心中雀跃,好像有个小人正高举双手欢呼‘第一单’,可当眼神下意识看向门外是否有客人的时候,他发觉店外好像有几位不速之客。
墨镜、黑色西装……在横滨,这个形象是有着特殊含义的,是大家避让不及的存在。
他们奔着这家店门口来了,目标是他!
下意识一瞥挨在腿边的刀剑,又顾虑店里的客人,渡边晴权衡了两秒,空手推开了店门。
横滨的异能者实在是太多了,但他就算没有异能力,也绝不是怕事的人。
……
他虽有保命手段,但却不是背后长眼睛的,因此没能看见客人精准的‘视线’追随。
*
外面这群人装的像模像样,但不管是他们张狂的态度还是没什么营养的遣词造句,都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无遗。
渡边晴对这几个想敲/诈一笔钱的烂人无甚好感,厌恶的神色摆在脸上都未曾遮掩,连一贯完美的礼仪都被他刻意收敛。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一种会让人发怒的蔑视,面前的几个人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把嫌弃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语气笃定:“我认识Port Mafia的人。”
他刚分手的前任就是那的人。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胆敢冒充他们的人,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这么想着,他肃着脸,略微放出了点气势。
面前说话的青年年纪不大,单论长相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是不论是他表现出的态度,还是他说出来的话,都明确的告诉他们:这是个硬茬子!
那还等什么?!风紧扯呼!
几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壮/汉,以他都没想到的速度,怂了吧唧的都不敢再与他对视,迅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渡边晴微微睁大了眼睛,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叹为观止,他装模作样的瞭望,感慨:“这么性急的吗?”
还好他们主动离开了,否则他要用术式解决问题的话,可就悖离普通人生活的初衷了。
嘛,既然已经回归了普通日常,还是想办法维持现状比较好哦。
毕竟,拯救的世界千篇一律,平凡的日常只此一家。
他还是很喜欢普通的生活。
被老师捡走之后的生活确实称得上是幸福,可是也背离了‘普通’。
想到敬爱的老师,他的心忽然突突了一下,让他下意识抬手抑制住狂跳的心脏。
怎么了?!
心悸来去突然,他只能压下心底疑虑,回到店里。
*
晚间的时候,渡边晴察觉身体里源自老师的力量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火速找到手机里留存的号码,手指抖到按了好几次才拨出去,“嘟嘟”的等待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一秒、两秒……也许是三四秒,也许是三四十秒……渡边晴失去了判断时间流失的能力。
“是师兄吗……这里是……”电话那边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模糊了言语。
接通了!
顾不上与师弟寒暄,他语无伦次的开口:“老师、师父……他……老师的身体???”
他的神色扭曲,眼前的世界骤然褪色,只剩下了黑白,连自己的瞳孔几乎要变成野兽般的竖瞳都浑然不觉!
“……老师他,去世了。”
电话那边是师弟的声音温和而冷静,带着安抚的意味,像极了他们的老师,与四年前的稚嫩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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