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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曾凡看到李瑶领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小芳雪晴兴奋的眺望江边,心中却有一个遗憾在心头,几天后,就能见到史芸了,只有坠儿,她的距离就离自己几里路,却无法相见。什么时候能回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时局这么乱,就是真的回到这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她毕竟是自己一生中很重要的女人,没有她,他很难回到山村里,也很难有一段平静的时光。
    等了很长时间,终于听到了汽笛的鸣叫,船真的开来了,多年的梦想真的要实现了。
    到了船上,曾凡的眼睛有些模糊,是的,还有吕迎春罗探春,还有曾文曾震东兄弟们,还有好多的孩子,他们都与他朝夕相处过,现在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李瑶说:“别在这里傻站着了,风这么大,你穿的又不多,小心着凉。”
    曾凡说:“孩子们呢?都睡了?”
    李瑶点点头:“那我回去拿厚点的衣服来吧,我也睡不着。”
    李瑶回去后,曾凡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李瑶出来。
    “小芳脱衣服时,发现了一封信,肯定是坠儿写的,你看看吧。”
    曾凡一摆手,“我心里很乱,你读给我听吧。”
    李瑶说:“我们都糊涂了,天这么黑,怎么能看得清?”
    曾凡说:“坠儿和你呆了这么久,你们怎么都没有学到对方的特长?你说话还是口无遮拦,她还是把心事闷在心里。”
    李瑶说:“我们的性格都太鲜明了,没有办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到曾凡不说话,李瑶又说:“坠儿姐就是这个脾气,她既然这样,肯定有她的想法,我们就随着她吧,但愿她和阿忠平实安安,好好的活着。”
    曾凡立即拉起李瑶:“我等不急了,回去看信去。”
    李瑶笑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在船舱里看过了,背给你听吧。”
    “曾凡李瑶,你们终于熬到头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祝福你们。”
    “不是不想见你们,是担心见了你们无话可说,我这个人你们应该清楚,我心里不好受很难做出高兴的样子,会影响你们的情绪的。”
    “再说时间也很短,如果节外生枝,就更麻烦了。还有一件事,你们要提防,县城已经有人跟踪而来了,你们到了上海,要快点走,孩子们一定在要你们的视线之内,特别是小芳和雪晴。他们要是跟到了上海,一旦用孩子威胁你们,就更危险了。”
    “这是我的熟人偷偷告诉我的,所以我们一见面,就会被他们连锅端。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离开这里了。”
    “再次祝福你们,无论遇到什么,你们都要风雨同舟。”
    “如果有缘,我们还会相见。”
    曾凡说:“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刚才不和我说,看了不止一遍吧,都背过了。”
    李瑶说:“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怕你知道了更担心,可没想到你居然误会了坠儿,我就只好说出实情了。”
    曾凡说:“她和阿忠准备到哪里去?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让小凤给他们找个工作吧。”
    李瑶说:“以前在山村的时候,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当时就说,如果阿忠向你表白了,你们就去上海投靠小凤吧,你猜她怎么说?”
    曾凡说:“应该说和阿忠不可能吧?”
    李瑶说:“你错了,她说要是乱,先从上海乱起来。”
    曾凡说:“我也有点担心,现在长江上中国客船都不敢走了,南北双方已经在长江中打起来了。”
    李瑶说:“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这时,前面传来隆隆的炮声,几个英国水手跑过来把甲板的人轰回船舱,并命令把灯灭了。
    第二天,船舱外面站着几个英国人,看到人出来,就伸出手拼命的往回推。
    整整一个星期,船舱中的人都没能再到甲板上享受阳光,一些外国人破口大骂,还有一些人拿着酒瓶,喝得东倒西歪的,见人就扑上去,非得让人家喝酒。
    曾凡吓得门都不敢开了,过了两天后,有个金发碧眼的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女孩来叫门,曾凡和李瑶把小女孩迎进来,老太太不断的在胸前画十字架:
    “上帝啊!可怜这些无知的人吧。”
    李瑶用英语和老太太说着话,小女孩用中文和梦寒说话。
    曾凡说:“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孙女啊?中文怎么说的这么好?”
    李瑶说:“老太太是小女孩的外婆,他的父母都在重庆,都呆了八年了,和麦校长一样,也办了个学校,因为要打仗了,老太太不放心,就来接外孙女回美国老家了。”
    曾凡说:“原来这样啊,战争要是迅速结束就好了,如果战火多年都没有熄灭,和平就永远没有希望。”
    七天后,客舱到了安徽安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艘军舰,军舰上的人登上客舱,和船长叽哩咕拉说了一通,大胡子船长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
    一个中国籍的船员大声的对船舱内的人说:“前面正在打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都呆在船舱里,最好躺在床上,不能随便走动,更不能四处张望,被流弹打死我们概不负责。”
    几个外国人还有一个中国人立即准备向船长交涉,船长摸出了枪,“蠢货,废物,你们愿意走就从这里跳下去,游过去吧。”
    那个中国人害怕了,对一个洋人说:“我算是裁了,你也认了吧,上海的工人都造反了,我那些货物保不住了,而你的手下,早就见了上帝了。”
    那几个洋人说:“他们要是不住手,就再来一次八国联军进京吧。”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传入耳中的除了咒骂声,就是叹息声,还有女人们娇滴滴的说话声。
    终于,传来了南方革命军攻占南京的消息,长江畅通了,客船也终于向前行进。
    看到了外滩耸起的高楼,船上的人大声欢呼,“终于到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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