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宰和大司马双双陨落,王又失去了踪迹,王不在位,祸乱将起。我说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她转身,继续踱步:“由我与玄霜继任,稳住朝局,你只需充当王的喉舌——王从未露面,群臣只知你与她形影不离。”
“司徒大人谋逆,竟还想让无絮做爪牙,未免太小看我了。”无絮仍被压在石下,声音断断续续,若不是这样,朝思也不敢靠得这么近。
“呵,我谋的,是那两个恶道的逆,问心无愧。”朝思目光坚定,“你放心,王的画像已经密传给各州府,责令全力寻找。”
她蹲下身,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当年,我随冢宰第一次拜见先王,你以为,朝天宫中,只有误闯的王女看见了?”
“你在说什么?”
“啧啧,师尊都死了,她施的法术也快失灵了,你们的记忆都该恢复了才对,再想想吧。”
朝思慢步离去,在巨鼎之前驻足,看着冰冷的兽面纹说道:“认清你的身份,想想怎样才能真正地帮她。”
……
浮元感觉自己睡了好几天,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微亮。
脸颊紧绷着,留下两条干涸的水渍,喉咙像火烧一般疼痛。
她用尽了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屋子里没有人,她走到屋外,来回找了几圈,总算在岩壁上发现了他。
薛肴赤裸着上身,背着竹筐,双臂与双腿舒展着,攀着凹凸的岩壁,动作不快却极稳。
突出的悬崖下,有一条垂荡的绳索,他一抓到绳索借力蹬腿向上,几下就跃到顶,不见了踪影。
浮元靠墙坐了下来,望了望远处的昆吴山,仰头闭上了眼睛。
母亲……无絮……
一个是她最亲的人,一个是她最信的人,也许她从来都不了解他们。
是梦吧。只是梦吧。
她不停地喃呢,呼吸变得急促,全身伤口所产生的痛,都慢慢转移到了剧烈起伏的胸口,又沿着经脉,连到了手心。
手心又酸又痛,身体其他各处,开始渐渐麻木。
再这样下去,只怕又要长眠不醒,她想起了上次的那种感觉,下意识地去找药,却摸了空,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好匍匐在地,爬着去屋内。
左看右看,在关闭的药箱缝见到了锦囊露出的一条边,她着急取出来,不仅把锦囊里的丹药抖了一地,连紧挨着的药瓶也打碎了。
药丸撒了一地,形状和大小看上去都差不太多。
哪些才是她的?
她顾不上了,随意捡起一颗吞下,便失去了知觉。
……
薛肴回来,见浮元趴在地上脸色灰败,又摸了脉,脉搏沉寂。
她身边一片狼藉,药丸凌乱地散落地面,夹杂着药瓶的碎片。
他胸中一荡,额头激出一层热汗,突然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僵硬着身体从晒干的草药中取出几味,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胡乱一嚼,敲了敲胸口,把苦涩干硬之物吞下去。
“浮,浮元。”他的嗓音更加嘲哳暗哑了,自顾自对着断气之人呼了几声,坐下把人揽进怀里,一手托着,把她的嘴对准自己的左胸,一手开始掐自己的乳头。
“嘶。”久未受过这样的刺激,他龇着牙倒吸一口冷气。
捏了好一会儿,从乳尖渗出一滴水珠,落到浮元的嘴角。
“张嘴啊。”他试图去掰开她的嘴,垫在她脑后的手臂颠了颠,一边更用力地揉捏着乳晕,每挤一下,就喷溅一串水珠。
他眉心隆起,抿嘴忍受着乳头钻心的疼痛,做着他曾经最抵触的事情。
这个隐蔽的山谷本来住了许多人,和他一样,都是小时候被拐来的。
每天都被逼吃很多药,直到纯粹以药为食,在药汁中浸泡很久,药性逐渐侵蚀了身体,那些难以言说又无力反抗的痛苦,化为吼叫和悲鸣发泄出来,回荡在隐蔽的山谷之中。
如此,经年累月。
“总有一个能成的。”那个人这样说过,“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百毒不侵,总有一个,能成的。”
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了他,虽然长期浸在液体中,对耳朵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嗓子也在过度使用后破落不堪,但是他活了下来。
谷地安静了。
每当鸟儿聚集在枝头,鱼儿跃出湖面,他才意识到,其实不该那么安静,可又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只剩了他。
有人出现才是反常吧,如今只是回到不久之前而已。
他慢慢松开了手,就要放弃了,却感觉胸前一片粘腻湿冷。
低头一看,怀中人贴着他的胸口,含着他的乳头,正贪婪地吮吸。
刚才还是一片灰败的脸色,已经起了红晕,冰冷的肌肤也渐渐回暖起来。
即便乳尖仍然刺痛难当,他仍将人抱得更紧了。
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从未得到上天眷顾的人生,也许就是为了今天。
浮元眯着眼偏头咳嗽,似乎被呛着了,薛肴给她拍背,等她不咳了,又把她的脸转回来;“再喝些。”
她却把人猛得推开了:“不要了,苦。”
薛肴想要拉她回来,伸出的手却被拍到一边。他对上浮元嫌弃的眼神,才刚刚燃起的点滴幸福被瞬间扑灭了。
一腔温情堕入冰窟,他觉得自己在犯贱,顷刻间双颊发烫。他移开视线,看到了自己红肿的乳头,抿了抿嘴唇,从药箱扯出一根布条,在胸部一圈一圈缠绕起来,仔细而耐心,接着把上衣穿好。
浮元也不知要做什么,就站在一边看着,听见他说:“你走吧。”
她愣在原地,看着窗外入云的昆吴山巅,出了神。
山峰变得狰狞起来,朝廷正在割裂,真相仿佛深渊,她身子一斜,碰到了身后的桌子,响声让她回过了神。
此时的体内灵气充沛,身上的伤口正在迅速结痂,一点儿也不痛了。刚才她吮吸了男人的乳汁,那是药吗?
他救了她。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理她,低头挑挑拣拣,将原本药瓶里的药丸,放入干净的新瓶子里,打扫地上的碎片,又将新采的草药从竹筐中一一取出,摊在地上晾晒。
她烦闷地踢了桌脚发出一串噪音。
男人毫无反应,仍然干着自己的活。浮元想起此人是听不见的,走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你刚才,给我喂的是药?书上说,丹修可以把人炼成药,你是不是……是不是……”
薛肴甩开了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活,手指轻轻展开缠绕在一起的根须和茎叶,手背上,是被抽打后留下的红印,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委屈和不满。
浮元蹲下,伸手贴着他的手背,盖住了那个红印。
他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开口,憋出一句断了的话。
“不碍事。”他回了一句,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牢牢按住。
“薛肴。”浮元凑到他耳边,说得很慢,就怕他听不清,“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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