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身子蓦地一僵。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扑腾着翅膀，背影都透露着冷漠飞到她指定的位置上待着。
林贝这才跟洛利丝特来到一旁角落，询问道：“洛利丝特，你刚才是想说什么吗？”
“……是。”洛利丝特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我之前要跟你说的，上一个跟人类相爱的恶魔，他们在一起之后，那个人类大概过了几年，就被逼疯了你知道吗？”
‘贝贝。’
‘无论那个精灵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脑海里传来他低沉而不满的嗓音。
林贝忽然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或许，一个想要好心提醒她，另一个，应该是怕她听到什么不好的内容，对他产生了厌弃的情绪想要跟他解除契约。
这个恶魔曾经就因为分开和解除契约的事，跟她闹了一场小小的“矛盾”。
林贝皱了皱，心中暗叹了一声。
‘戴维尔，你也要对我多一些信任。’
乌鸦眼神一暗。
她在心里说完后，面不改色地对洛利丝特说道：“为什么会被逼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他们恶魔的原因。”洛利丝特低声说，“恶魔本身的劣性，就算他们爱上了别人，也依然是恶魔。人类跟恶魔的寿命相差很大，那个恶魔就会一直寻找多种残忍的手段，逼迫那个人类延长寿命，但是那些血淋淋的从别人身上剥夺的寿命或者脊骨，只让那个人类恶心。”
“然后他们会吵架，但不管吵得多狠，那个人类有多崩溃，那个恶魔只会无时无刻地跟在她的身后，然后监视着她的一切，管控她的一切。人类只是想要离开冷静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办法，就算侥幸逃脱，不超过半天就会被抓回去。”
“后来，那个人类就被逼疯，自杀了。”
洛利丝特看林贝脸色正常，这才继续说道：“恶魔从来都是自私、自大、狂妄的存在，而且他们极端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暴躁。而且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当老恶魔寿命只剩下两百年，还没出现一个新的有能力的恶魔种时，也就意味着在他死后不会出现新的真正的恶魔，他才会到处去寻找适合繁衍子嗣的种族，也就是人类。所以当初那个人类，也是被逼着生下子嗣后才被允许自缢。”
洛利丝特神情严肃道：“贝伊丝，你是人类。所以我真心的想劝你，离那个恶魔远一点。我从侏儒那边听说了你的身份，如果是为了对付教廷，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林贝对她露出真心地笑容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件事情。谢谢你，洛利丝特。”
洛利丝特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人类还没有陷得太深，毕竟恶魔的人形总会俊美到让人失语，很容易让一个人类就陷入狂热的爱恋中，等之后再想后悔可就难了——
“不过。”
林贝话锋一转说：“戴维尔跟你说的那个恶魔，有很大的区别。”
洛利丝特微微蹙眉。
林贝问：“如果是因为寿命的原因，那个恶魔为什么不跟那个人类签订灵魂契约呢？”
洛利丝特沉声说：“那是因为，他们恶魔就是那样。永远将自己摆在最高的位置，高高在上，轻蔑的看着所有人。他们狂妄嚣张又自私，绝对不会跟其他的种族签订任何契约。可能，他们签订过最多的一种‘契约’，就是从那些充满着欲望的人们那夺取他们该奉献的东西吧。”
“是么。”林贝说，“这大概就是他们最大的区别。”
洛利丝特没能理解。
“你放心，戴维尔跟他们不一样。”
“更何况，路上有一只毛茸茸的乌鸦陪伴也不是件坏事。”
林贝视线看过去了一下，那只乌鸦就回头望着她。
她抬起手，招了招。
乌鸦目光还是那样冷嗖嗖的，但它动了起来，朝着林贝飞过来。
洛利丝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在乌鸦过来前，林贝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带着笑意，小声地说道：“你看，他其实很听话。”
乌鸦落到她的肩膀上，凑近了点。
他脸色阴沉而冷酷，连带着乌鸦身上的气质都有些令人多一分胆怯，眼神直盯着洛利丝特，像是在盘算着怎么撕碎猎物一样。
“好了。”林贝捂住他的眼睛说，“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我们只需要警惕周围的一切，准备去尼先河。你是不是也该去做什么了？”
乌鸦冷哼一声。
但确实如她所说，他不能在分.身上待太久，北厄的事情，他得尽快处理。
‘注意小心教廷。’
他声音低沉地说：‘他们有一种透明的药水。暂时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已经叫药剂师去试验。’
‘不要吃除了自己准备以外的任何东西。’
‘不要接触任何液体。’
‘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天使种。’
片刻后，乌鸦变得木讷、呆滞，不太会动起来。
林贝索性去找了两条绳子，把它绑在身侧，当成挎包一样。
“你们真的……”洛利丝特在肚子里搜刮词语，最后只能感叹地说出一句，“好神奇。从来没见过恶魔跟别人有这样的相处方式。”
林贝对此表示：“我也觉得。”
她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居然是跟一个恶魔。
那当然只能边谈边摸索了。
海域周围暂时没什么异样，就连这片海域里的魔兽，长久以来都是跟北厄的人比较相熟，认识他们的船只，也熟悉他们的气味，在知道他们要前行后只会在海里助他们加快速度。
按照估算的时间来看，三艘船只，顺风，速度加快，又没有幻想的影响，最快应该能在明天破晓前到达南星。
而另一边，北厄的土地上。
这个夜晚所有人都过得很不平静。
一个个队伍脚步整齐地踩踏在地面上，有些脚步轻微，有些直接无声无息，每一个队伍都开始朝着目标前进和准备。
而房间中，几个种族的领队正对着地图，听从恶魔的指示，顺着他的话语和手指挪过的目标位置，神情渐渐兴奋起来。
恶魔永远有一种本事，他的嗓音就像某种诱言一样，能够不断激励人心底那丝被压抑的狂气。
士气一旦上来，所有人都有些激动。
最重要的是，留下来的人除了血族其他都是享受着恶魔力量加持的黑暗物种，只是拿下海域那头人马族和矮人族占据的那一片据点而已，那个位置原本还是他们的地盘！
这算什么？
跟之前的战争比起来，简直屁都不是！
“听着，最多三天时间。”
戴维尔嗓音低沉，眼神含着危险说：“把他们全部拿下。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众人叫道：“是！！明白！”
他们立刻退出房间，各自安排下去，准备杀那群野蛮粗鲁的蠢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久违又熟悉的战斗让所有黑暗物种都激动得有些发抖。
慢慢只留下恶魔和巨龙。
在某个恶魔从桌上挪开了手之后，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了几条裂缝。
他浑身的气压极低，收敛起来的气势，反倒更让人不寒而栗，而那种隐藏的爆发，仿佛牵动着他每一寸的脉络，隐忍而暴虐。
戴维尔走出大门，微微抬起下颚。
他头顶上的那片黑色的夜空，闪烁着漫天的星光。
明明是一副夺目的风景，也是他过去最喜欢坐在顶处，仰望的浩瀚夜色，此时却感受不到心底那本该有的半分情绪。
为什么。
恶魔想不明白。
他越想越烦躁。
戴维尔嘴角渐渐抿直，表情相当的不悦而愤怒。
半晌，他暴躁地骂了一句：“天使那群废物。”
巨龙在一旁小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西里尔吧，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天使种背叛了他。”
“呵。”戴维尔冷声道，“难以想象他们有多愚蠢。”
巨龙不得不配合地帮他骂道：“确实！怎么胆敢背叛天使！一群白痴！”
“砰！”
恶魔的尾巴粗暴而凶狠地打向地上，掀起无数的雪雾。
戴维尔的黑影在夜色中难以看清，只能看到那一双刺目耀眼的红瞳里似乎充满着火光。
“恶魔，真的没什么，你担心什么？就算出什么事，我们现在肯定也能解决。”巨龙挠挠头，有些纳闷地说，“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也离开过好几次吗……”
“闭嘴！”恶魔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尾巴在空中扬起一个愤恨的弧度，转身离去。
“等等我，你去哪啊！没有洛利丝特在我只能跟着你啊朋友。”
“滚！”
他顿了一下，回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恶魔，捏住他的后颈快步提着走：“龙，你确实能派上一点用处。”
“什么什么？”
“啧。”戴维尔冷淡地说：“跟我去测试一下硬度。”
▍作者有话说:
刚在一起就分开，难呀。
第57章 [vip]
火炉里的炭火冒着火星噼里啪啦的作响, 几十个人在船内只分了一点能平躺下勉强翻身的距离，每个人身上都盖着厚厚的被子，垫着厚实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