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个同学没出来,周老师也在里面!
学生说话结结巴巴没头没尾的,不过重点都表达清楚了,韦博豪此时也没反应过来周老师是谁,只知道得先救人,他二话没说跑进了教学楼,奔向三层。韦博豪跑上三楼的时候,周丽华刚刚把两个学生拖出实验室,这是个巨大的体力活,她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能汲取到的氧气非常少,忍不住把湿衬衫往下扯了一些,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带毒的空气。被周丽华背着的那个学生恢复了一点意识,动了动手脚,一个不稳,从周丽华的背上翻滚了下来。周丽华条件反射抬手挡了一下,奈何力气不够,没能挡住,就在那学生要摔到地上时,韦博豪赶到了,狂奔而来用背抵住了人。
我来。
韦博豪看看周丽华只着半身背心,立马把自己的T恤脱了下来,让周丽华穿上。他蹲了下来,将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健壮学生给背在了背上,空着的手与周丽华一左一右搀扶着另一个意识还不太清楚的学生,两人尽最大的努力快步往下走。
高个子学生恢复意识的最主要原因,是最早吸的那口毒气让他胃里翻滚,呕吐物都堵在了嗓子眼,他一忍再忍,终于在还剩五级台阶到一楼大厅时吐了出来。他这么往下使劲,拉得韦博豪一下没站稳。这要是摔了,背上的学生绝对要受重伤,韦博豪做足了筋骨,大跨三级台阶,脚掌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落了地,痛得他额头上、背上,立刻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忍着剧痛,坚持拖着人挪到了教学楼外,放下了背上的学生,这才往地上栽去。而比韦博豪更早一些倒下去的是周丽华,她面色发青,嘴角边渗出了些白色泡沫,在救护车到后,与仍然昏迷的学生们一起,第一批被送去了医院。
两个学生住院观察了一天,毕竟热气是往上走的,他俩既是倒在了地上,又被桌子挡着,晕厥时呼吸也较为轻微,除了最开始没防备猛吸到的那口毒气,实际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两人醒了后检查没什么问题,也就放他们回去了。倒是周丽华,虽没有受外伤,可搬运两个学生时花了不少力气,因此吸入了很多毒气,导致内脏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不过今后如果身体不受过大的刺激,也还是能平平安安活到老的。韦博豪倒是哪儿都好,就是最后那一下脚腕骨骨折了,不得已需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
周丽华醒后,回忆了下那晚的事,她最后一段时间基本是靠意志在支撑,脑子是有点糊的,隐隐约约想起有人上来救了他们。听说那人也在医院,她便抱着道谢的心情,下楼去找人。一开病房,发现对方竟然是韦博豪,周丽华一时五味杂陈,但礼数总要有的,对方也确实是救命恩人,便压下之前那些嫌恶的心情,好好地跟人道了谢。
周丽华又听说韦博豪父母都在外地,没法照顾他,于是她让自己家人每次送饭的时候多做一点,给韦博豪也顺带稍一些过去,毕竟伤筋动骨得多补补才行。
周丽华比韦博豪早出院,出院后也许是习惯问题,也许是看韦博豪可怜,每天也还坚持着去给他送饭,送完饭难免要坐下来说会儿话,几次下来,周丽华发现韦博豪好好说话的话,也不是不能交流。而且韦博豪喜爱结交同好朋友,总能说出些周丽华从没听过的轶事,她常常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自己都没想到,几个月前连面都不想见的人,现今竟然有了欲与其共度一生的想法。
周丽华和韦博豪在实验室事件的两年后结了婚,婚后韦博豪考虑到周丽华的身体状况,两人讨论过后,决定不要孩子。再四年后,韦博豪半夜被一通电话叫醒,对面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的曹东起。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过来?
周丽华打了个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韦博豪还懵着,努力回忆刚才曹东起说了什么,看着周丽华打哈欠,他也被引得打了个哈欠。
是东起,说什么,现在要把焕焕送到我们家,让我们帮忙照看几天。
现在?周丽华抬手看了一眼表,这都快三点了,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韦博豪沉默了会儿,觉得这事确实不太对劲,他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直等到自动挂断了,对面也没人再接起。
没人接,我在这儿等会儿吧,你先去睡,别感冒了。
好吧。
周丽华点点头,进屋前回头看了眼韦博豪,皱着眉头先睡了回去。但她一直没法睡着,一个半小时后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这让她更无法入睡了。她披上衣服又出了门,外边韦博豪正坐在餐椅上打盹儿。
博豪,一个半小时了,东起家到这儿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你再打个电话过去看看。
韦博豪惊醒,嘴边还留着涎水,他抬手擦掉,迷迷糊糊答应了声,拿起电话再次回拨,可仍然没有人接。到这里韦博豪人也清醒了,一颗心没来由地狂跳,他穿上外套,准备去曹东起家看看。
我开车去他家看看。
我也去。
周丽华动作更快,已经套上了羽绒服,在玄关处穿好了鞋子。
韦博豪开车一路驶向曹东起家,曹东起家在景区里边的别墅小区中,过去需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那天夜里下起了雪,路面湿滑,韦博豪不得不小心地开着车,还要提防半夜有不清醒的大车司机乱开车。在经过几个拐弯后,周丽华眼睛尖,发现外侧栏杆没了一小段,她赶紧让韦博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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