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这儿撒野的是谁?”季绀香再次尝试将湿透的衣衫烘干,结果还是聚不起灵力来。
徐檀磕磕巴巴:“是......青河宗的公......公子小姐。”
季绀香嗤笑一声:“什么狗屁青河宗,听都没听过,也敢来坏我的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徐青琅死了,灵樵山的禁制就日渐衰弱,这狗屁青河宗跑来建立宗门,将她的阵法给毁了。
她这么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差点折在这些无名小卒身上,光是想一想就火冒三丈。
“你到底是谁?”徐檀身子抖如筛糠,小声问她。
刚才法阵复生的一幕她没能看见,却也看到四周草木被摧折一片,大树倒下一片狼藉的样子。
明明刚才是被方池方樱欺辱,等她醒来就变成另一幅光景,而这女子更是身份可疑。
“我啊”,季绀香斜着伞,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夜色都凝在她冰冷的眼底。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要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山上是有仙宗的,兴许过一会儿那两个蠢货就会带着人赶过来,她现在到底还有多少灵力也不知道,万一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如先下手为强,将这坏了她复生的仙宗给除去。
“刚才那些人这么欺负你,那么你想不想报仇呢?”季绀香说话时尾音微微拉长,婉转又轻柔,雨声激烈,徐檀听得不真切,总觉得这声音格外遥远妖媚,就好像山里的什么漂亮妖精在细语,想引得路人朝深山走去,在把血肉骨头都吞个干净。
徐檀愣愣地点点头,又赶紧将头低下了。
她明明是圣手徐青琅的女儿,却要因为她的母亲受人屈辱,方家明面上是收养了她,却又将父亲母亲留下的东西搜刮的一干二净,背地里对她百般欺辱。偏生她无力反抗,就如同狗一样屈辱的活着。
“我只想拿回我爹娘的东西......”
季绀香眼神一亮。“你爹给你留了东西?”
徐檀点点头。
这就好办了,徐青琅这家伙以前是个大门派的公子哥,说他富得流油也不为过,身上的宝物定然是一大把,给自己女儿也不会小气,若是拿回那些东西,对她肯定是有大用处、
“放心,姐姐这就帮你夺回来。”
就从灵樵山的这帮缺心眼开始,她会一个个和他们算账。
那些负她的害她的,都别想活的快活。
第2章 算账
“......爹!爹!”方池脚步匆匆蹚过泥泞,也不顾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被树枝划破,扯着嗓子惊慌大喊。“爹!撞鬼了!你快出来啊!”
方樱脸色苍白,湿淋淋犹如一个女鬼,躲在方池身后看着怒气冲冲走出来的方竞鹤。
方竞鹤忍着一肚子火气,板着脸扫了二人一眼:“看看你们两个,成何体统!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方池已经来不及担心死了一个徐檀会被方竞鹤怎么责骂了,脑子里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法阵,还有突然炸开的大坑,直接摧折了四周大片草木。
“爹,我和小妹在后山,突然就一大片红光起来,然后那块炸开了一个大坑!”
方樱也颤抖着开口:“棺材,那是个棺材!后山有鬼!”
方竞鹤听到了也是一愣,接着又怒不可遏。好歹他青河宗说出去也是个仙宗,就算没什么名气,也不该底下子孙连见到个鬼都怕成这幅模样,让人知道了简直是贻笑大方。
“什么红光棺材的,有话就给我说清楚。”
方池也说不清,只能零碎的和方竞鹤解释,奈何他一直抓不住重点,根本不把闹鬼的事放在眼里,反而是问方池:“你们两个去后山做什么?”
方樱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她爹对徐檀并不在意,知道了他们害死徐檀,肯定也是要发脾气的。
“我......”
正愁怎么解释,内院传来一声巨响,隐约有哀嚎传出,又像是被人突然扼住喉咙,剩余的呼声戛然而止。
一柄剑腾空飞来被方竞鹤握在手中,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内院的门口,紧接着一具内门弟子的尸体突然飞了出来,啪嗒一下摔在他脚下,犹如一条死鱼般滚动了两圈,很快他身下的雨水都染了一层血色,在黑夜中更像是晕开了一团浓墨。
滂沱大雨模糊了人的视线,但方竞鹤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多少是有些实力的。他直勾勾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你到底是何人?”方竞鹤怒喝一声,挥剑冲去。
那女子的面容隐在伞下,将夺来的剑丢回地上。接着就背对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处,像是在等着什么。
雨伞抬起,她募得嗤笑一声:“废物。”
方竞鹤目光一凛,剑势更加凌厉。
但在季绀香眼里,即便她修为大失,对付这种低阶修士,不用灵力也一样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雨伞突然一转,季绀香迅速换了个位置,与方竞鹤过起招来。方竞鹤几下都碰不到她,一时间也心急了起来,运转灵力,向她击去。在他运转灵力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停了下来,一动都不再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灵力正抽丝剥茧般流失着。
而季绀香则将伞面微微扬起,让方竞鹤看到了自己的脸。
方竞鹤有微微一愣神,不可置信般趴在地上,瞪大着眼看她。
“这是散灵,得亏你那几个弟子的血帮我拖了一会,有时间布阵。要是从前的我,哪用得着人血画阵啊。”季绀香说着,眼神变得狠厉。“都是拜你们所赐,坏了我的好事,今天一个也别想好过,拿了我灵樵山多少灵气,就十倍的吐出来。”
若是她的修为还在,完全可以运转灵力造一个聚灵阵出来,让他们的灵力散尽再为自己所用,但现如今却是行不通了,只能辛苦自己一边画阵一边念咒,将这散灵阵画出来。
她的散灵阵是早年和那些邪修学的,自己又加以修改,让这本就阴损的法阵变得凶险非常。旁人的散灵会散尽入阵人全身灵气,而她的会在散尽灵气后还源源不断吸收那人的生气,灵气没了,就会将人的血也吸个干净。
方竞鹤此时趴在地上,还有力气强撑着说话。他分明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子修为不高,身手却极为敏捷,还能用人血画出这种禁术法阵。
“你是谁......咳咳!”
“爹!”躲在门后的方樱尖叫一声冲过来,方池紧跟着出来。
徐檀躲在柱子后,脸上的表情都被大团浓墨似的黑印遮挡,显得诡异阴森。
方池眼尖地瞥见徐檀,手臂颤抖的指着她。“你不是死了吗?”
话没说完,方樱一声惨叫,已经被季绀香牢牢压制,粉嫩娇弱的脸蛋就这么被毫不怜香惜玉地踩进了泥水里。
“徐青琅留下的东西在哪呢?”她冷着眼瞥向趴在地上的方竞鹤,这个法阵因为她灵力低微到几乎没有,就连散灵也是极慢的,往日里这个时间,以方竞鹤的实力根本扛不住,早就被吸成人干了,现在却还有力气死死瞪着她。
徐檀怯缩了一下,又躲在柱子后不敢探头了。方池此刻也顾不得计较其他,挥剑要和季绀香打起来,剑势微弱无力,被轻松躲开。徐檀叹口气将他按倒在地,方池运转灵力对她一击,手抬到一半就被猛地挥剑砍下。
聚在掌心的灵气募得散了,方池的手断掉,在方樱面前滚了两圈,她脸色惨白,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方竞鹤怒急想要起身,反而一口血吐出来,也不知是法阵反噬还是被季绀香刺激得。
“果然还是喜欢儿子啊”,她说着蹲下身来,拔出发中插着的白玉簪子,用力在方池的脸上划开一条长口子。
听方池发出惨叫声,却仿佛是愉悦了她,脸上的表情更兴奋了。“我这可是好久不杀人,手都生了,再不说,下一次划的可就不是脸了。”说着,冰凉尖锐的簪尾移到了方池的脖颈上。
方竞鹤只能勉强发出“嗬......嗬”的声音,说话都开始模糊不清。
她有些不耐烦了,簪子往下一扎,扎进方池的掌心,又是一声惨叫,
方竞鹤目眦欲裂,手指动了动,指着季绀香的位置。她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躲在她后面探出头来看戏的徐檀,心中顿时了然。
徐檀见她转身,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甚至拔腿就准备要跑。季绀香身形迅速一闪,丝毫不留情面,将徐檀按着往柱子上一砸。
“啊!”
徐檀尖叫一声倒下,脑子嗡嗡作响,鼻间一股热流涌下,她捂着脸在地上滚着,被季绀香踩住衣角。“原来在你这儿啊,还不是个蠢蛋,你若是老老是死告诉我,我也会帮你解决了这帮杂碎,想利用我,就要想好后果。”
徐檀呼着气,挣扎着往后退,眼神甚至不敢和季绀香对视。
她是看到刚才季绀香是如何杀人了的,用的都是那些诡秘的阵法。
这个女人几乎没有用任何的术法和灵器,仅仅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一柄雨伞,就将青河宗为数不多的修士解决了干净,然后用那些邪阵将人的灵气吸了个干净。
地上还趴着一个方池,他嘶吼到:“那些宝物都在这个废物手里,只有她到了元丹境才会能解开封印,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放了我爹!”
季绀香点头:“怪不得,不然你们早该将宝物一抢而空才是,我就说嘛,徐青琅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到手。”给自己的女儿下了这种封印,必须要到了元丹境才能取出宝物,就算真的有人为了她身上的东西将她喂养成元丹境,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取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只不过,徐青琅的手里还有她的一部分,总是要拿回来,说不定就在徐檀这里。
至少目前来看,这小丑八怪还要继续留在她身边。
“那些东西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你找她要才是。”方池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为了抢夺宝物才来了青河宗,只好说出了事情真相,同时脸上的表情更是写满了憎恨,恶狠狠看着徐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只是个废物,根本就没有灵根,连凝气都做不到。”方池虽恨毒了这个将他的手刺穿,又划花他脸颊的女人,却还是不敢硬气地冲她说话。只要她不肯松手,方竞鹤今天就会死在这里,那青河宗就真的完了。
天暗沉沉的,偶尔有闪电照亮夜幕。
季绀香就那么站着不语,想到了什么似的,良久后朝徐檀投去一眼。“想报仇吗?”
徐檀抹了把鼻腔流下的血,黑到发亮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没回答,接着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要报仇。”
第3章 青河宗
翌日一早雨就停了,灵樵山只剩下鸟雀的鸣叫声。
雨水将满地的血都冲刷了干净,只剩下一堆尸体泡在水里。
季绀香没想到胆怯如徐檀这样的也有胆子杀人,那些青河宗的人平日里是如何欺辱徐檀,她也是不太知晓,但多少也能想到。
一个相貌丑陋却身怀异宝的废物,留在青河宗惹人嫌又不能死,肯定也是砸了不少丹药法宝给她通灵脉,哪想到徐檀的身子半点反应也无,青河宗的人必定恼怒,对她百般刁难责骂。在这种地方待着,相貌丑陋反而成了件好事。否则她一个女子,受到的屈辱只会更多。
他们只当徐檀的不能凝气是因为她是个废物,哪想到是因为被徐青琅给下了封印。亏他们也敢自称宗门,连一个封印都瞧不出来。也不知修的是哪门子的仙?
青河宗只是个小山门,担了个“宗”的名头,实际上也才不到二十人,修为实在是不忍看,修士多依赖术法,他们的身手也不好,季绀香压制他们轻而易举。
最后是徐檀划开了几人的脖子,还有几人是死在了法阵里。徐檀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都在抖,苍白着脸望向季绀香,问她:“怎么办?”
季绀香挑眉:“什么怎么办?去换衣服啊,我带你走不就是了,还能让你留在这儿?”
徐檀点头,她平日里被他们拿链子锁在后院,根本无法逃跑,更无法反抗。
如今有机会离开,一定要走得远远的,不管去哪她都不会犹豫。
那些正道人士都说自己光明磊落,背地里干的脏事却是擢发难数。
一个小小的青河宗如此,仙门之首的栖云仙府更是如此。
季绀香去翻了几件衣裙穿上,将这破败的宗门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几颗稍有点用的丹药,服用后打坐了一晚,总算是能感受到了些许灵力。
她如今却是和这个徐檀一样,连炼气都不如了。
犹豫片刻后,她将发上的簪子取下来。这东西是她身上唯一的法器了,原本是她的佩剑,名为行善。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剑号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堂堂一魔域之主,灵器的名字居然是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