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槐及笄以来,想要求娶的人不知凡几,却都被帝后以郡主尚幼,还想在身边留几年为由,都挡了回去。
这次不知道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这下大家可求之不得了。嘉乐公主身份太高,是帝后亲生的嫡公主,凡人轻易不敢招惹,但是端月郡主不一样啊!
虽然她父母双亡不甚吉利,但皇后养女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是已故忠勋公的独生女,且美貌扬名天下,谁家不馋呢?
下头人都很会看眼色,知道皇帝不同意,但皇后有这个意思,京城里各家都开始摩拳擦掌,各个内外命妇们纷纷来长禧宫为自家子侄求娶端月公主。
这天孟槐去长禧宫请安,恰逢宫妃们都在,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过会儿再来,跟一旁的宫女打了声招呼,让她告诉皇后她来过了就预备离开。
这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们笑语嫣然的谈话声。
“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我那娘家侄儿自来是个老实孩子,整日里吟诗都喜欢吟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是个痴人。故而至今,房中都没什么人。嫔妾想,端月郡主也是个精通诗书的,正与我那侄儿相配。这样好的一桩姻缘,我竟不知还能去哪儿找呢!”
而后是宁皇后的声音:“你们家恒斌我是知道的,在吏部的差事也当得很好。春节时来长禧宫请过安,我瞧着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孩子。”
“中秋也带他来御花园赏菊吧!郡主的婚事,终究还是要她自己中意才是,本宫与皇上不求别的,但求能找个让她自己称心的。”
“皇上与皇后娘娘真是疼爱郡主啊!忠勋公泉下有知,定会十分安慰的!”
孟槐听到这里,低眉敛目,平静地退了出去。
出了长禧宫,迎面遇到也来请安的太子李霄禝。孟槐忙行礼,“太子殿下。”
李霄禝无奈地笑,上前扶她起来,“总唤我殿下作什么,我亦是你兄长,你该和洛儿一样唤我哥哥才是。”
孟槐点头称是,但闭上嘴,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再叫他一声太子哥哥。
李霄禝有些讪讪,犹豫了一下,问她:“月儿,你真的……愿意嫁人吗?”
孟槐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又垂眸道:“母后一番苦心安排,我断然不能辜负母后心意。”
李霄禝觉得她的样子乖巧隐忍,实在惹人怜惜。今日的浅粉色衫裙更加衬得她有如弱柳扶风,娇柔可怜,让人想把她拥入怀中。
她从小就是这样,自她八岁入宫,就一直这样沉默听话,安分守己。
不同于他的胞妹李洛儿恃宠而骄,无法无天,是个被蜜罐泡大的天之骄女,孟槐却像脆弱娇嫩的水芙蓉,静静盛开,让人一见就心生保护之意。
他一直都是很心疼她的,怜她自幼失怙,无依无靠。就算被封为郡主, 但寄人篱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他常常有心拉进与她的距离,但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距离与分寸保持得极好,令他十分无力。
但她……就要被安排嫁人了,从此成为别人的妻,再也不会在宫里,让他这么容易就能遇见了……
他脑子一热,道:“你若不是真心愿意,就告诉我。我是太子,在母后面前说话是有些份量的,定不会让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太子殿下!”孟槐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让李霄禝一震。
孟槐神情极其严肃,“太子殿下切莫这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端月的终身大事定然是要听母后安排的!况且端月没有任何不情愿,只对母后这样为端月着想而倍感感激,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误会!”
李霄禝自知失言,看了看左右的人,脸上泛起懊恼的红。
但他很快控制好,又恢复了平常的儒雅风度,咳了一声道:“孤一时失言,月儿妹妹勿怪,不要误会,孤没有别的意思。”
孟槐轻轻一福,道:“端月知道,太子殿下身为兄长,关心妹妹的婚事,也是人之常情,端月感激不尽。”
李霄禝忙连声附和。孟槐道:“想来太子殿下还要去给母后请安,端月就不耽误殿下了,先告辞。”
李霄禝看着伊人离去的倩影,心中怅然若失。
他进到长禧宫中请安,妃嫔们见太子来了,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宁皇后见儿子来了,很高兴,命人把小厨房今早做的杏仁露端来给他喝一碗。李霄禝犹豫再叁,还是没敢开口探宁皇后的口风。
回到东宫,他思来想去,招来属下问:“可有消息知道母后中意哪些人选?”
答曰:“皇后并未明言确切意向,但目前下帖邀请的人有:南安伯家的叁公子,唐国公家的二公子,永兴侯世子,还有崇阳侯家的六公子。”
李霄禝越听越摇头,这里头除了有一个是能承袭爵位的,其他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怎么配得上他的槐儿!
他想起那花骨朵儿一般美好的面庞,柔若无骨的细腰,心中越发悸动,想到她就要被这样打发出宫去……
他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