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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确是被她多年的付出感动了——”话至此,萧熠倏地停住,因为他下意识回头,赫饶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一刻,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子在流光溢彩的夜影下,僵直成了雕塑。
    凭距离判断,她应该听见他先前的话了。
    只是不知,听去了多少。
    是不是,解释不清了?
    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解释。
    “先这样吧,挂了。”萧熠切断电话,转身与她迎面而立。
    该走过去的,却犹豫了。
    多年后回想那一刻的心情,萧熠仍旧心有余悸。
    因感动回报以爱情,比拒绝更残忍吧。
    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如果赫饶当时就要他解释,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在对峙了片刻后,萧熠还是选择了走过去。
    这样好的夜色里,他的姿态和步伐还与记忆中一样,给人安然徐行的感觉。
    可惜,心中的期待终是被时光消磨怠尽。确切地说,是被他对别人的执念耗尽。当他为贺熹飘洋过海,赫饶就在告诫自己:到此为止。
    何此艰难?两年后机场再见,近乎本能的反应让赫饶觉得难堪。
    假装视而不见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他能等到深夜,不会在见到她的情况下任她离开。哪怕凭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
    何必大动干戈?赫饶站在原地不动:“找我有事吗?”
    她音色淳和,清冽中透出刚正的凛然之气,不容人接近。
    冯晋骁评价她坚韧迅捷,萧语珩说她善良真诚,唯有对他,冷漠疏远。
    当然是有原因的。萧熠理解。
    他眉目微敛:“下周五,邀请你出席“皇庭”酒店的开幕酒会。”他说着拿出邀请函,“我和冯晋骁提过,没有特殊任务的情况下,他也会陪语珩去。”
    言外之意提醒赫饶不要以任务来推诿。
    赫饶没有伸手接。
    萧熠预感不会太顺利,尤其刚刚还说了些令她误解,甚至会引起她不快的话,索性一针见血:“赫饶,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路灯下,男人注视她的目光专注。然后,他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呼吸靠近:“九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初相遇。”
    初相遇——那个夜晚过去九年了,可仿佛还在昨天,许多的细节,她都不敢去回忆。现在被萧熠提及,遥远的故事如穿越层层绵密的时光,直抵记忆深处,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
    微雨的天气,人来人往的a市站前广场,无论是出发,还是到达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包括他。
    “抱歉,没摔到哪儿吧?”他走的急,又在分心打电话,把她撞了个趔趄。
    凭现在的身手,是能躲开的,可惜那时,她不是如今的赫警官。
    时隔九年,那时的身手差之千里。赫饶稳住身形,抬眼看他,面前的男人身穿深色风衣,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款式简约,没有丝毫繁复的设计和配饰,然后,橘色灯光下,那一抹亮白衬得男人眉目清俊。
    “没关系”三个字未及启口,他的电话接通了,赫饶听见他说:“我到了,你在哪儿?”话语间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有事与否。
    目光触及那双略带急切和喜悦的眼眸,赫饶摇头。
    他微点头表示歉意,然后转身向出站口的方向跑过去。
    灯火通明的站前广场,他的背影迅速淹没在人群深处。
    那一天是——
    所以酒店大楼建成许久,迟迟没有开幕,是在等那一天?
    但“为了我”的说词——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赫饶眸光一闪。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却不是因为惊喜,她几乎想抬步就走,可还是伸手接过邀请函,翻开。
    九月三日晚八点,熠耀大厦66楼的空中宴会厅,皇庭酒店开幕酒会。
    这座由萧氏投资,世界顶级设计师操刀,历时五年建成,从高中俯瞰呈五星形状,目前国内最顶级奢华的酒店——与她何干?
    朗朗的月光浅浅地笼罩着她,赫饶抬眸:“我会盛装出席。”
    就这样答应下来?萧熠意外:“我的意思是,作为我的女伴。”
    赫饶合上邀请函:“我很荣幸。”
    或许与职业有关,也或者是性格使然,赫饶并不常笑,尤其是面对萧熠。此时此刻,她微微弯起唇角的样子,柔和了原本内敛英气的气质,月光下,有种柔美的妩媚之感。
    她居然在笑,是不是说明,刚刚他所言,她没有听见?这种心理过于侥幸,却还是难免在这个瞬间有此希望。深邃的双眸中蕴藏几缕星芒,萧熠的目光停留在她面孔上,久久不移,“我——”
    却没有机会说完整句就被打断了,赫饶移开了视线:“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上楼了。”她说完就走了,对于先前他所言,像是真没听见似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九年不短,交集不多,但萧熠还是清楚,赫饶就是这样的性格。何况,现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不如等到酒店开幕吧。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萧熠攥住她手臂:“为什么?”
    赫饶应该是真的没听懂,她回头:“什么?”
    萧熠停顿了一下,松手:“我是说,你不会临时有任务吧?”
    不是一个好的借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
    赫饶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我的日常作息,你有从师父那了解过吧?”
    当然。你的行踪,我不能说了如执掌,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本以为一定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动了邀约不成,就请冯晋骁和萧语珩出马的念头。结果竟有惊喜。
    始料不及。
    等赫饶都走了,萧熠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有不安。
    之所以把初遇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与贺熹有关。但那一句“为了你”却是出自真心。至于答案,萧熠也还在寻找,所以,别问他为什么。
    赫饶,但愿你给我的,是真的惊喜。
    楼下,萧熠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楼上,赫饶以钥匙打开家门后,眼角余光瞥到开关处的异物,倏地顿住身形,下一秒,她迅速拔出腰际配枪立在门口,许久未动。直到凭引擎声判断萧熠离开了,赫饶才静气凝神呈警戒姿势穿过客厅,从主卧到书房,逐一房间查看。
    没有异样。甚至是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她伸手按了下开关,打开客厅吊灯。
    一室通明中,不是预期的被抄家的惨状,无论是家具,还是房中摆设依然保持她出门前的样子,唯有门框上插着的染上疑似血迹的匕首触目惊心。
    她拔通冯晋骁的电话,“师父,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十分钟后,冯晋骁与陆成远同时赶到,柴宇晚了大概一分钟。
    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柴宇负责采集证物。可惜,除了匕首之外,一无所获。
    排查过后,陆成远皱眉:“对方很老练,没有留下指纹和鞋印。”
    意料之中。冯晋骁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区门卫方向:“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今天保卫室的监控应该坏过一次。”
    监控录像的空白时间,就是嫌疑人的作案时间。
    赫饶首先想到的是:安全起见,短期内不宜接楠楠过来,其次,“师父,这件事除了必要的人之外,请不要让外人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瞒住萧熠,她应该在到家后发现异样时立即打电话,但她却连灯都没开,为的就是避免家中藏匿杀手,与之发生搏斗引人注意,所以才等萧熠走了才通知冯晋骁。那么,这个所谓的“外人”是指——萧熠。
    其实不必她提醒,冯晋骁也不会把队里的案件对他人提及。
    对于徒弟关心则乱的心情,他反应奇快:“你认为和他有关?”
    谁?陆成远和柴宇闻言一怔,显然,他们以为赫饶要求保密是为免旁人担心。
    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一向不轻易发表意见的赫饶停顿了一下:“直觉。”
    这不该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特警该说的话。可怕的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能和萧熠扯上关系的犯罪嫌疑人,只能是他身为卧底时接触过的,那意味着,和琳案虽已告破,仍有落网之鱼。而对方以此威胁赫饶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对方误解了她和萧熠的关系,以恐吓她震慑萧熠;
    第二,对方深知她的心思,以此警告她不要多管萧熠的闲事。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表示萧熠有危险。
    陆成远率先明白过来赫饶所谓的外人是指谁,他提出第三种可能性:“经我们手的案子都是重案要案,视我们为仇人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尽管我们的身份是保密的,也不能排除外泄的危险。”
    他言外之意,此次赫饶被威胁是被报复的前兆。
    赫饶松了口气似的:“但愿如此。”
    宁可对方的目标是她,也不愿那人扯牵其中。
    除了萧熠,还能是谁。
    柴宇看着她,眸色渐深。
    冯晋骁注意到了柴宇的眼神变化,以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把证物带回去化验。以确定上面的确实是血迹,然后比对dna。”
    柴宇收好证物,转向赫饶:“组长,你家不能住了,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警队公寓吧。”
    赫饶拒绝了:“对方要是有意伤我,就不会只是入室插一把匕首这么简单了。”
    冯晋骁也认为她一时间不会有危险,“但你的出行还是要多加注意,毕竟,敌暗我明。”他看着柴宇:“这段时间,你负责赫饶的安全。”
    赫饶对他的安排有异议:“师父,他是我带出来的。”
    柴宇就不乐意了:“组长,我格斗的水平大有进步。”
    陆成远听的直乐:“进步到可以打赢你上级了?”然后拿手肘拐了冯晋骁一下:“你很懂他的欢喜啊。”说完脚就朝柴宇的小腿招呼过来了:“你的特长是狙击,至于近身格斗,还是躲起来别给你组长添乱吧。”
    柴宇侧身避开,以得意的语气回应:“在今天的格斗训练中,我赢了你徒弟梁锐。”
    “是嘛?”陆成远决定检验一下他的格斗技术到底进步了多少:“那我可得替小梁报个仇。”话音未落,他一记直拳挥过来。
    案发现场啊,你们就这样大动干戈,让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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