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还是胡编乱造的瓜!
他混在人群声中挣扎道:可我听说挽香阁阁主不是差点伤了江宗主吗?
这该死的胜负欲。
此话一毕,立马引来了周围人的唏嘘蔑视。要不是戴着面具,这么多目光能让路寒舟直接遁地。
说书先生嗤笑一声,就他?最后不还是江宗主把他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周围传来阵阵笑声。
路寒舟心碎:风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说书先生继续道:而且听说啊,江宁灼江宗主今日就要来人界采买合卺礼所需呢,致春斋糕点一顶一的好,在四界也算广受欢迎,说不定一会就能一睹江宗主容颜呢!
此话一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开始吵闹期待。
合卺礼?路寒舟重复道。
江宁灼难道要结婚了?可原著好像也没提及此事啊。
但路寒舟立马抓住了另一个重中之重的重点:江宁灼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一松手,怀里的坤兽被垂直掉到地上。
江毅澜的事江宁灼不一定信他,更何况他当时根本没解释出口,以那暴躁的状态如若碰见指不定出什么事。
说书先生以为这又是一个听江宁灼采购合卺礼而梦碎的少年郎,安慰道:不用过度伤心。人之常情。
路寒舟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慌不择路一心只想着逃,可一转身,抬眼就看到门口负手而立的江宁灼。
他嘴角微微一挑,笑得温柔而疏离,眼神聚焦在路寒舟的面具上,问道:你过度伤心了?
第5章 天价 挽香阁阁主还委屈吗?
凡人无派无系碌碌一生,对修仙之人大都神化崇拜,与其印象也只能从口口相传中描摹概括。
虽说平日里偶有几个修士会擦肩而过,但他们也无从得知。
可江宁灼仙风道骨气质非凡,身后又跟着逢年给人界派发福咒的江尘,再加之说书人刚才一番铺垫,大家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人是谁。
惊叹讶异的同时,也都向路寒舟投去了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但幸运儿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冤家路窄,自己倒霉透了。
江宁灼昨晚暴戾失控的模样与现下的温和大相径庭,反而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路寒舟佯装镇定,微微扬起下巴:没有啊!我过度伤心什么!你谁啊,咱两认识吗?
灵力复健还算成功,让他些微有了些底气。
哦?不认识?江宁灼跨步进了致春斋大门,语气依旧平稳和缓,甚至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那昨日封宗十里开外那条坠龙是谁?
又是谁差点葬送我手?他停在了路寒舟一步开外,冷漠道:不会才一日,你就忘了吧。
坠龙太丢人了。
坤兽的毛因为他的靠近都竖了起来,在一股灵力的抚摸下从猫咪褪成了原来的白虎模样,匍匐在两人之间。
这次比一只猫大些,也凶一些。
未曾想有人认出了这只头顶生角的灵兽,忙不迭往后倒退大喊:这这是挽香阁阁主的灵兽!!
路寒舟的身份被三两句挑明,刚才还群围的人群立马以他为圆心哗地散开一大圈。
想起被灵火烧毁的街道,眼中都写满了恐惧。
百折这次十分大胆地伸手挡在了路寒舟面前。侧脸小声道:阁主你看我就说别来吧
路寒舟:
知道了,下次一定。
江尘抱着剑倚在致春斋门口,嗤笑一声,哟,小呆子真是护主啊。
这两主仆说话阴阳怪气,百折嘴笨说不过,憋红了脸。
但气势不愿意输,学着路寒舟的样子仰起头结结巴巴道:你你才呆子少管我!
江尘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此时江宁灼占尽了风头,即便路寒舟想,那也不是结仇的时候。况且江宁灼如此两面三刀,内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折腾挽香阁。
真要算账他可就跑不掉了。
看着江宁灼波澜不惊的脸,路寒舟忽地瘪下了嘴,一副天雨欲来的模样,委屈道:就是啊!我都无缘无故差点被你杀了!难道我见到你不躲着走还要跟你道个好吗?
不就是双面人吗,他也会。
无缘无故?
这让周围议论声响起。
路寒舟想到了这搬弄是非的卖惨法子,虽然省去不少细节,但确实也真实。
哪曾想并不管用。
江尘像念书本一样,清了清嗓子机械道:五坛花院正厢房烧毁严重,镶墙咒符损毁千余条,房屋陈设无一幸免,因灵火所致施咒无法复原,共值灵珠五百石。
在百折嘴越张越大中,江尘补了一句:对了,撞毁的门是邱山柏林中蓄灵树的正材,有、价、无、市。
最后这几个字算是顿得路寒舟万念俱灰。
要知道灵珠是只有修真界才会有的稀罕物,数量不多还附有灵力,十分难得,修士大都用来凝法器做咒篆。
用来流通的也只是少数大门派。
不巧,封宗就是这样的大门派。
路寒舟和百折坤兽加起来在这条街混吃混死半年,那也是花不了一颗灵珠的。
现如今竟生生毁了五百石!鬼知道江宁灼那些简陋东西这么值钱!
创业生涯还未开始就要负债累累了吗?
百折打横的胳膊缓缓垂下,绝望道:阁主,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围观百姓也被这巨大的数额吓得鸦雀无声。
江宁灼眉尾微扬,既然路寒舟要和他避重就轻,那他就好好就这个轻。
欠债还钱总是天经地义吧。
他言语轻如鸿毛,狠狠砸在路寒舟耳边,挽香阁阁主还委屈吗?我那件被你燎了的衣服
行了,别说了!路寒舟闭眼,心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气的。
眼见江宁灼还往近靠,路寒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隔着一点距离,大喘气道:正邪有别,烦请阁下后退。
江宁灼没料到他这个举动,身体一倾,鼻尖就抵在了路寒舟指间。
这次是连江尘都倒抽一口气。
他们宗主最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
况且宗主的病要是白日发作
江尘赶忙要上前一步阻拦,可被江宁灼抬手制止了。
他把鼻尖从江宁灼指间移开,偏头朝后面站着的人道:掌柜,包五十份芙蓉糕。
站着吃瓜的掌柜愣了神,直到旁边的人推搡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应答:好好好!马上包好!
路寒舟此时几近侧贴在江宁灼身前,是踮脚就可以碰到江宁灼下巴的地步。
他脖子吱呀吱呀缓慢地向上抬。
江宁灼成功对上他慢吞吞的眼神,清水明眸轻轻一眨,几不可察地偏了下头。
路寒舟捞起瘫在地上的坤兽,拽起百折就夺门而出,街上不便化龙,他从未觉得自己双腿如此靠谱。
直至出了城门化龙盘旋到周边另一个城池,成功躲进一家熙熙攘攘的小饭馆后,才舍得停下来。
路寒舟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以人界口口相传的速度,他怕是不出半个时辰就要丢脸丢到大街小巷。
换个城池生活吧。
百折已经有些魔怔,一直默念:五百石啊
他能放我走那就证明不计较,还算好说话吧。路寒舟自欺欺人道。
可百折并没有意会他,疑惑道:啊?难道不是他放我们一马吗?
闭嘴吧你!
嗷呜嗷呜!
两人虽然都已辟谷,但还是点了满满一桌饭菜吃完后才定心。
路寒舟:你一会折返回去给江宁灼送封信,内容就说,江毅澜的死与我无关,如需查验我尽量配合,但五百石能不能少算一些?
江毅澜算是他来了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那么和蔼,确实不该如此被害枉死。
还有,五百石太多了
凭什么是我
百折反抗还没说完,就在路寒舟狭长的眼睛中感受到了危险,无奈只好奋笔疾书。
谨慎措辞后问道:落款呢?
路寒舟不便暴露本名,思索片刻道:十一。
在百折赴死前,路寒舟再次此地无银三百两强调道:这不是认怂。
第6章 卜卦 救命啊!!强抢民男了!!!
合卺礼本是人界相结秦晋之好时繁文礼节中的一环,为夫妻二人交杯饮酒,图个连卺以锁的好寓意。
修真界修士们普遍寿元远漫长于凡人,且远离红尘世俗,凡事都从简至上。即使有情投意合之人双修,也大都是个人私事。
可近百年门派之流兴起,修士们也不如原先天南海北,有了同族的长幼之辈,人界礼节就被采用了不少。
这合卺礼就是其中之一。
虽不像人界隆重,但也要象征请亲友做个见证,就免不得采办。
江尘前脚笑了百折,后脚就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了江宁灼身后。
他狼吞虎咽吃着顺来的芙蓉糕,笑道:没想到那挽香阁阁主还挺好唬的,夹着坤兽落荒而逃的样子真是
路寒舟损毁的那些东西确实值五百石灵珠不错。但都说了物依稀为贵。寻常门派自然是清贫到拿不出这些。
可封宗根本就不缺。
那句无法复原是骗路寒舟的,以江宁灼现在的实力,即便灵火烧个三天三夜,他也是能复原的。
路寒舟竟然全信了。
江尘没读过几天书,卡壳几次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好转移话题,不过我以前遇到他的时候倒不见他如此'活泼'。
你见过他?江宁灼停住了步伐。
对啊。江尘呆滞地吞了嘴里的芙蓉糕,他闹过的事多了去了,我这个管闲事的当然见过他。以前死气沉沉的,也没现在小聪明多。
江宁灼忽略他言外之意的抱怨,问道:那他鼻尖可有一颗小痣?
不知道,他戴面具啊,虽然不是现在那个。他一直以为路寒舟是相貌丑陋不愿见人。
江宁灼的询问扑了空,冲江尘甩了个废物的表情,又恢复到了那副生人勿进话不多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不过宗主,我倒是从未见你开过什么玩笑。江尘厚脸皮追上。
刚才路寒舟跑走时,他捕捉到了宗主的笑容,即使转瞬即逝。
江宁灼做宗主三年江尘就跟了他三年,他们宗主虽然温和谦逊,但那都是身居高位该有的架子,他本人一向是不苟言笑波澜不惊的,唯一的情绪起伏也是夜晚
总之,很少这样,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其实江宁灼本人也是意外的。
他看着路寒舟跑得四仰八叉的步子,那些尘封在心里的记忆就忽地被勾起。
以前也有个半大的奶团子因偷藏糕点不想被他发现而这样跑了半条街。
想起一位故人,有些怀念罢了。江宁灼拉缓了语气,负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蜷缩。
可话还没说完,主仆两人脚步具是一顿逃跑的百折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百折不是站在这里等他们,而是隔着老远看到后彻底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比身旁的石狮子更像石头。
一股微风划过,江宁灼银冠所束一丝不苟的墨发吹到了肩前几缕。
趁着这个空档,江尘凌步而起,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百折咫尺之处。
百折被这风撞得微微一闭眼,把手中紧攥的信封僵硬地递了出去,语速飞快:这是我们阁主让我给江宗主的,里面说明了一些情况,我只是个跑腿的和我没有关系,有事去找他!
见江尘把信封抽过去,卖主求荣的百折就又一溜烟的跑了。
江尘:
瞧把你给吓得。
他夹着信封走到江宁灼面前,两指并拢用灵力虚托将信悬浮于空中,两人共同看了信中所写。
最后目光都齐齐聚焦在了落款的十一上。
他叫十一江宁灼看着信的内容喃喃道。
江尘一目十行,被这内容晃花了眼,面容一顿扭曲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他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
路寒舟是个耐不住的性格,在饭馆等百折等得百无聊赖便又蹿到了街上。他用灵力对自己的身量和外观做了些改动,在人群中不再那么出挑。
这次他学聪明了些,不往人多的地方钻。
这座城池并不如挽香阁坐落的繁华,可江南小镇依旧热闹非凡,硬是顺着夕阳走了好长一段,人烟才变少。
他没寻到有趣事物随便找了个墙角靠着打算发会呆时,旁边挂了一面写着瞎子算命的平津幡下,有位神棍在给一位姑娘卜卦。
那位瞎子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硬是留了一撮胡子充大,故作高深道:姑娘啊,我看你这印堂发黑,最近是否感觉劳累异常,诸事不顺啊
嘁。路寒舟翻了个白眼。
又是这套印堂发黑的说辞,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看那姑娘感激涕零(上当受骗)买了那瞎子的符咒离开后,又冲神棍翻了个狠狠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