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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百年前那位至尊法师亚德里恩的游历传记,你不是惦记它很久了吗?它缓慢地道:我甚至记得你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为了阅读它,而不惜放弃了三份刚刚到手的兼职工作。
    穆雪松表情微妙:兼职工作啊。
    黑猫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你这几天,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在研究它。昨晚我只不过出去找了顿宵夜,你甚至偷偷背着我,自己多看了二十多页!
    黑猫:结果,你现在和我说,你对它不感兴趣了?你以为我会信?
    所以,你一定又在想什么诡计,准备撇开我吃独食。黑猫谴责的看着他:哼,我这回绝不上当。
    穆雪松眨了眨眼,在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至尊法师传记?
    《哈利波特》吗?还是《甘道夫传》??
    不过,这里连会说话的猫咪都存在,那再多一个魔法师的设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雪松一边听它讲话,一边胡思乱想。
    他本就不是什么死板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看似荒诞的世界观。
    但,兴许是他这晚的表现与以往相比实在大相径庭,黑猫说了一会儿话,见他每次都答非所问,没多久便再度停了下来。
    它直起身体,双眼盯着青年,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不太对劲?
    穆雪松只思考了0.5秒,随后决定放弃思考。
    他非常干脆的,以一种开玩笑般的口吻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就失忆了呢。
    黑猫:啊?
    我失忆了,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穆雪松撩起搭在额前的发梢,探头凑到猫咪面前:真的,呐,你看我这真诚的眼神。
    黑猫顾不上压低声音,狠狠道:我呸!
    青年身体后仰,让自己靠回椅背上,大大方方道: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信你再问我几个问题,我保准一个都答不上来。
    黑猫从窗沿跳至桌上,对着他左看右看,心里琢磨:这小子今天绝对不正常,难道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钻研了什么禁术,被某个隐秘的力量反噬了不成?
    它正准备严厉询问这位与自己搭档多年的老伙计,忽听隔壁谩骂的声音竟又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居民楼里的住户大多都已睡下,正是万籁俱寂时,只听比克粗犷的声音隔着一道墙叫嚣道:
    狗屎!呕,我怎么会睡在马桶里?!这窗户怎么开了是谁,刚刚是谁偷袭了我?!
    让我想想哈,对门那个死胖子今天中午瞪过我一眼,没错,肯定就是他!
    可恶,你给我等着!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去找你,我要把你往死里整
    黑猫用尾巴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上上下下揉按了几回合,感觉今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糟心。
    虽然以前的糟心事也从没少过。
    在它身旁,穆雪松站起来离开书桌,开始向门口走去。
    黑猫放下尾巴:喂,你干嘛去?
    青年慢慢活动指关节,回头冲它露出一抹带着匪气的笑容:别介,只是去隔壁查个水表。
    黑猫:?!
    不对,它这位老搭档性格沉稳,绝不可能用这种表情和语气对它讲话。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眼看那人推门走了出去,黑猫又是警觉又是疑惑,十分想跟过去看个究竟。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它金色的兽瞳倏地一缩,尾巴与背脊上的毛发悄然炸开。
    它仰头朝着窗外嗅了几下,仔细辨别着空气中那一丝细微的法则波动,随后又朝门口最后望了一眼。
    只左右权衡了一个瞬息,黑猫果断低头叼住桌上的书卷,转身顺着窗口一跃而下,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走廊上,刚刚出门的穆雪松并没注意到猫咪的异动。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然后左拐两步,在隔壁门前站定,抬手扣了扣门。
    咚。咚。咚。
    咒骂声骤然而止,随后含糊的问:谁?
    穆雪松:你隔壁邻居。
    他靠在门框边,默默数了十五个数,对方终于磨磨蹭蹭将门打开一道缝,露出半只醉醺醺的三角眼:你哦,隔壁那个辣鸡小白脸儿你敲我门干什么?
    穆雪松微微眯起眼,不紧不慢的将双手插进兜里。
    他没再说话,直接一脚踹在大门上,将那层薄薄的木门,连同后面一摇三晃的大汉一起踹回了屋子里。
    咣!
    门板上的合页与铁钉尽数脱飞,比克还未回神,就被这两米多高的板子迎面砸进身后的地板上,随后迟钝的反应了两秒,终于感觉到鼻梁剧痛,顿时拉开嗓子嚎了起来。
    啊啊啊你唔!
    穆雪松神态自若的跟着走进室内。
    他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继而长腿一伸踩在门板上,看那位置和角度,刚好对应下面比克的那张大脸。
    闭嘴。他和蔼地说:再叫一声,我就把你的下巴卸下来,听明白了吗?
    比克:!
    没有得到回应,穆雪松对着门板又踩了一脚:问你话呢,听明白了吗?
    比克这时候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他面目狰狞,身体在门板下激烈的扭动起来,同时撑起手臂猛然发力,似乎想要一鼓作气,把身上的人和板子一并掀翻过去。
    结果使了半天劲儿,不论是门板,还是门板上的那只脚,全他妈纹丝不动。
    比克:???
    他那被酒精严重侵蚀的大脑,开始缓缓思考一个问题:隔壁的辣鸡小白脸,力气有这么大吗?
    一边思考,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滚开,你这个傻比小白脸儿!要不是老子今天喝多了,现在就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我^$\\*@#%^
    穆雪松将门板踢开,一弯腰,吊儿郎当的盘腿坐下。
    他伸手抓住比克天灵盖处那半寸来长的黄色头毛,把人朝向自己这边轻轻拽起来一点儿。
    比克翻着斗鸡眼看他:你,你干嘛?
    青年哼笑了一声。
    他嘴角微微勾起,揪着人的那只手臂悍然发力,在对方还未有所动作之前,已经狠狠将那颗脑袋掼进了地板里。
    砰!
    比克立刻惨叫起来,两管鼻血蜿蜒而下,整张脸都因疼痛皱成了一团。
    周围几户离得近的住客似乎被惊动了,墙壁挡不住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声,但似乎并没有人愿意出门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故。
    第三章
    穆雪松啧了一声,低声说了句真吵,一边改换成左手继续抓住比克的头发,将他的脸提起来。
    接着,他右手握拳,照比克左耳根处,自下向上打出迅猛一击,随后腕力轻弹,瞬间将这醉酒大汉的下颚震得直接脱了臼。
    颌骨错位,比克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啊啊啊?!唔啊唔啊
    穆雪松:嘘,嘘。
    小孩子才喜欢大喊大叫。他收回手,食指竖在唇边:我最后说一遍,时刻保持安静。听明白了吗?
    比克惊恐的睁大眼,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更加迷幻了。
    比克和隔壁的小白脸已经做了三个月的邻居。
    平时任他怎么挑衅,这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起来沉默寡言,一副被欺负了也只会自认倒霉的样子就是因为没有回应,比克怼了他两回,自己也觉得没啥乐趣,后来就渐渐转移目标,两人之间也没再发生过大的冲突。
    当然,真正让比克无视他的理由,还是因为这家伙实属此栋危楼中数一数二的困难户,浑身上下也没个油水可以欺压,比克根本懒得在他身上多下功夫。
    如此这般,临到被对方一只手摁进了地板里,比克才头一次发现,隔壁这个木讷阴沉,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年轻人,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生猛彪悍。
    同时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邻居先生对着别人展露微笑的时候,似乎比他不笑的时候更加可怕。
    可恶,他甚至比自己还低了半个头!
    比克:一一定是凡特卖的假酒让我出现了幻觉!
    见他还是一副神思恍惚、鼻血与口水肆意横流的模样,穆雪松干脆抓着这家伙的头发,把人重新摁回地板里:看来是喝傻了。来来来,让我帮你清醒清醒。
    比克连忙回神:嗷呜嗷呜
    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穆雪松这才顺手把他的下巴重新接回去。
    比克眼冒金星,等好不容易能开口了,忙不迭小声求饶:我一定闭嘴!大哥别打不,大爷,我叫您大爷,大爷饶命!
    穆雪松低头看着他:唔。行吧,勉强算你过关。
    青年盘腿坐在地上,用手背在这大汉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和蔼可亲地说:孙子,时间也不早了,你自己安安静静的上床睡觉去。了解?
    比克:了了了了解!
    比克:我比克对天发誓,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团结邻里尊老爱幼,不随地吐痰,晚上八点就睡觉,睡不着我、我就吞安眠药!
    穆雪松咳嗽一声,打断对方:发誓就免了,你乖乖听话就行。
    比克点点头,看那表情,仿佛还真多了点儿乖巧的意思。
    见此行目的基本已经达成,穆雪松满意的站起来,一边活动着两只手腕,一边往外走:下次要是再半夜扰民,大爷我就还来找你玩儿。
    比克:知,知道了。QVQ
    待走到门口的时候,这位一鸣惊人的大爷斜眼一瞥,在鞋柜旁驻足,顺手从上面的储物盒里捡出一根黑色细绳。
    奇怪,我这头发是不是有点儿长了?他低声嘟囔:太挡视线了,我明明上礼拜才理过发。
    说着,他将那些略长的发丝尽数扒到后脑勺处,然后三两下就给自己扎了个利落的小揪揪。
    哈,完美。穆雪松甩了甩头,小揪揪跟着晃动两下。
    比克眼巴巴瞅着他,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趴在地上,怂怂的并不敢出声。
    终于等到这位爷慢吞吞的踱步出门,他才狼狈地喘了口气。
    比克一边擦着鼻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声道:靠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妈的,老子这次阴沟翻船,算我倒霉。唉,以后碰见他还是绕道走吧
    说起来,那家伙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是个特别小白脸儿的名字
    身材高大、但外强中干的比克先生,坐在自己家的门板旁边努力回想,琢磨了半天。
    好像是姓暮。暮暮什么来着?叶?谢?学?
    啊,对,雪!暮暮雪!
    那厢,穆雪松吹着口哨,悠悠哉哉的返回自己的小破屋。
    黑猫已经不见了。
    窗户大开着,穆雪松看了看窗下的木桌,发现之前摊开的书本也不翼而飞,心想估计是被那只猫一并叼走了。
    他耸耸肩,并不怎么意外,淡定的反手关上门。
    横竖也无事可做,穆雪松干脆踩着桌子跨步上了窗台,他一手抓住窗框,将两条大长腿荡在外面,居高临下俯视这座小镇的夜景。
    说实话,还真没什么好看的。
    心不在焉的发了一会儿呆,青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有一本似乎很牛逼的法师传记,还养着一只会讲话的黑猫。唔,莫非我也是个法师不成?
    至尊法师啊所以法师一般都是怎么施法的?
    阿瓦达索命吗?
    emmmm,我觉得我还缺少一根魔杖。
    唉。真是令人头大
    说起来,这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我做的一个梦啊
    淡红色的圆月渐渐隐去。
    当第一道天光穿透云层,笼罩在塞尔斯大陆的这处偏远小镇的时候,黑猫终于再度回到了破旧的贫民窟中。
    它的尾巴上残留着一圈被紫色魔火灼烧过的痕迹,猫咪顺着连片的建筑物一路奔跑,途中没有惊起任何人类的注意,一溜烟的功夫便钻进了街角的某片阴影里。
    它抽空舔了舔前爪,先是谨慎的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危险后,便四足发力,借助各种外物轻盈的爬进身后三楼的某扇窗户里。
    黑色的大猫扒住窗沿,尾巴一荡落在书桌上,与原本坐在桌边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当见到自己这位老搭档的那一瞬间,这只成年大猫不自禁后退半步,黑乎乎的猫脸上现出一丝古怪且滑稽的神色。
    黑猫斟酌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你果然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你怎么还给自己扎了个小辫子???
    黑发男人瞥了它一眼,抬手默默将头绳取下来,让过长的碎发重新遮住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我很好,尤里西斯。名叫暮雪的男人轻声回应它,而后问:你昨晚有和我待在一起吗?
    他这时的语气和神态,与前一晚时,又截然不同。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说话时的语调极低,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某种奇妙的颤栗气息,而那被头发挡住的一双绿眸,在盯着黑猫时,愈发显得幽暗而沉寂。
    他周身的气质既冷漠,又阴郁,仿佛被冰封的无底深渊,即使一言不发,也足以令人惊得汗毛颤栗。
    但,很显然,这时候的暮雪,才是黑猫尤里西斯记忆里所熟悉的那位可靠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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