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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居愣了愣:你别说,这情况我还真没想过。
    虽然好几年没回来过,但飞白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家门,按下门铃的那一刻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妈妈给他开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把他抱在了怀里:飞飞回来了。
    他从上小学之后就不再让妈妈抱了,对于拥抱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是个小不点儿的时候,此刻毫无预兆地被妈妈拥住,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妈妈现在没有他高了,抱他的时候有些吃力,头只能埋到他的肩膀,飞白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便伸手拍了拍她:妈。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微的抽泣。
    飞白一怔,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妈妈软化的情绪带着很多年来的记忆朝他涌过来,他轻轻说:妈你别哭了。
    他知道妈妈也是后悔的,没有陪他度过完整的高三,没有见证他查高考成绩时的紧张期待,没有送他去大学报到,就那样错过了他人生中的许多重要节点,不能弥补,不能重来。
    他看见爸爸从客厅走过来,站在妈妈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先让他进来,老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儿。
    妈妈这才松开飞白,眼泪汪汪地把他领进了家,然后又迟疑着对飞白奶奶喊了一声妈。
    飞白脱下外套,妈妈顺手接了过来,又问他:围巾不摘吗?
    他停了停,才伸手去解脖子上的围巾。
    不知道是他的神色还是动作有些不自然,又或许是母亲天生对自己的孩子有种直觉,妈妈把围巾拿过去挂好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这个是自己买的?
    飞白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看到妈妈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围巾角落一个小小的品牌首字母。
    第129章 想师兄抱我
    飞白顿时心里一紧,他没想到妈妈还会注意到围巾的牌子,咳嗽了一声之后说:是假的。
    妈妈看他一眼,然后才把围巾给挂了起来。
    飞白同爸爸妈妈和奶奶度过了平平常常的一个除夕,包了饺子,吃了妈妈煮的饭,讲了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所有人都默契地略过了他的性取向,仿佛他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
    奶奶守着老规矩,晚上要去路口给爷爷烧纸,飞白陪她出门的时候,妈妈在两个人背后说:飞飞在家多住几天吧。
    飞白停顿一下,说了声好,感觉到奶奶握了握自己的手。
    他拎着一袋纸活儿跟奶奶走到楼下路口,看着老太太一样样点燃,脸上的皱纹被腾起的火光照亮。
    奶奶的神色有些怔忡,飞白怕她哭,赶紧问问题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你给爷爷烧了纸做的钱和电视电脑什么的,怎么不给他烧个手机啊,没手机多不方便?
    奶奶果然回了神,瞪他一眼说:你想让爷爷给你打电话?
    飞白一哆嗦:那、那还是不太想的。
    回到家以后,他一直盯着手机看,快要到零点的时候便拎着一袋垃圾跑下了楼,只留下一句我赶在新年之前扔个垃圾。
    其实他想赶在新年前做的事不是扔垃圾,而是跟洛予森讲新年快乐。
    飞白拨通了跟洛予森的视频,对方很快就接了,熟悉的英俊脸孔出现在视线里,飞白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洛予森身后的背景是飞白不熟悉的地方,他猜是颜妍家,讲话便不敢太亲热,就只中规中矩地说:师兄,新年快乐。
    洛予森嗯了一声:你也是。
    对了师兄,我妈妈让我在家多住几天,飞白一板一眼地汇报,我答应了。
    好。洛予森说。
    然后飞白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还是不想挂电话,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洛予森,直到对方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师兄你嫌我烦啊?飞白有点委屈。
    没有,洛予森笑了,看你在外面,怕你冷。
    嗯,我真的冷,想师兄抱我。飞白撒娇。
    洛予森挑了挑眉:你再这样,师兄现在就去接你回去。
    飞白立马恢复了正形:不用不用,我突然不冷了。
    他也怕自己太长时间不回家会让爸爸妈妈怀疑,又跟洛予森聊了两句就上楼了。
    虽然飞白赶着零点去丢垃圾的行为已经可以被划到反常的范畴里了,但爸爸妈妈还是表示了对他的宽容,在他回家之后只是友善地催他去睡觉。
    飞白洗漱过后久违地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虽然知道是时隔多年重新回到这里,但也有一种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感觉。
    他其实没什么睡意,心里在想怎样向父母坦白洛予森的事情,说是肯定要说的,但挑在什么样的节点还值得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妈妈要带飞白去商场买衣服,飞白看得出妈妈是想补偿自己,也就跟着去了,他穿完外套就想往外走,妈妈状似无意地问:围巾不戴么?
    飞白停了停说:戴也行。
    妈妈于是把围巾从衣架上取了下来,帮他一圈圈绕到了脖子上。
    飞白戴围巾的时候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怕妈妈看出什么来,便默默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吸气的时候妈妈正好一使劲给他的围巾打了个结,飞白一下子憋得瞪大了眼睛。
    妈妈打量了他一下:飞飞你怎么围个围巾眼睛还变大了?
    是,您再使大点劲儿,我舌头也能给吐出来。飞白虚弱地说。
    妈妈当时没再说什么,然而从商场回来之后,她一边开门,一边不经意地问:飞飞,这围巾不是你的吧?
    飞白的脑子嗡地一声,他假装镇定地走进家门,俯下身解鞋带的时候无辜地说:啊?
    你不是会买假货的小孩儿,妈妈难道不清楚?妈妈慢慢地说。
    飞白咬了咬牙,本来准备搪塞过去,然而转念一想,早晚要坦诚,何必多撒一个谎,便心一横直接说了:妈,这围巾是我现在男朋友的。
    他亲眼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现在的男朋友?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措词,不是许戈扬?你又谈了新的?
    飞白硬着头皮说是。
    妈妈站在原地看了他很长时间,接着就叹了口气:你让我很失望。
    一直跟在母子俩后面的爸爸听到这里脸色已然铁青,他大跨步走过去,扬起手就想打飞白,被奶奶从旁边拽住了:你干什么?
    我教育孩子!爸爸气吼吼地说。
    那我先教育教育你!奶奶气势丝毫不输,谁让你打人的?
    飞白见状,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次恶化,连忙说:你们能不能先听我说?
    接着他就语速飞快地把之前洛予森提点他的那些话给爸爸妈妈讲了一遍,然后又简略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洛予森。
    爸爸妈妈显然对风云总裁的身份并不买账,在他们眼里,儿子的交往对象只要是男人就不靠谱,甚至条件越好越不靠谱,那样的人随时有可能抛弃儿子另觅新欢。
    更重要的是,男人的条件就算再怎么好,也不能跟飞白生孩子,没有孩子就没人养老,飞白最终一定会陷入晚景凄凉的境地。
    飞白最后也被逼急了,口不择言地说:那要是我明天就死了呢,如果我明天就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我以后有没有人养老了?
    屋子里的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爸爸的耳光就招呼到了飞白的脸上:我让你胡说八道!
    飞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的,奶奶想陪他一起,他没让,顶着又麻又疼的半张脸就踏进了大年初一的冰天雪地。
    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到有家长带着欢天喜地的孩子在收集房檐上垂下来的冰凌,突然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就是洛予森。
    飞白给洛予森打电话,接通之后想不到该怎样说,只能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师兄。
    第130章 跟师兄回去
    洛予森听出来小孩儿受委屈了,就只问了他家的地址,然后言简意赅地说:我去接你。
    他到的时候看见飞白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眼角和鼻子都红红的,像是刚才流过眼泪。
    洛予森叹口气,走过去俯下身拍了拍飞白的背:师兄来了,走吧。
    接着又摸了一下飞白的额头:都哭出汗了,先上车,别感冒了。
    飞白抱住洛予森的手,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刚要说什么,鼻子又是一酸。
    洛予森看他的半边脸稍微有点肿,顿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放进车里,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洛予森在等飞白先开口,而飞白不愿意再讲一遍自己刚才经历过的事情。
    车开到二环别墅,洛予森停好车,转过头把手垫在飞白后颈,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下车。
    飞白没说话,也没挪窝。
    洛予森看出他不想说话,便把他的脸扳过来朝向自己,发现小孩儿的脸差不多已经消肿了才放心,问他:跟爸爸妈妈吵架了?
    飞白点头。
    因为我么?洛予森继续问。
    飞白又点了点头。
    知道了,洛予森的神色仍然平静,剩下的交给师兄,你不用再管了。
    飞白这下才开口,声音还有点儿哑:他们听不进去的。
    担心我?洛予森笑了一下,总要试试。
    飞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忽然握住了洛予森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然后凑过去吻他。
    洛予森怕飞白保持不了平衡,下一秒就伸手把他的腰圈进了怀里,然后略微低下头去迁就飞白。
    在接吻的间隙,洛予森感觉有水沾到了自己脸上,他拉开飞白,看清小孩儿的脸之后顿了顿:哭什么?
    飞白赶紧垂下眼帘把泪水抹干净:没哭。
    洛予森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撒谎。
    飞白想忍住,然而眼角还是源源不断有泪水沁出来,好半天之后,他嘟嘟囔囔地说:师兄你别管我了。
    除去在床上的时候,飞白哭了洛予森是不会不管的,他亲了一下小孩儿的额头,哄着对方说:先回家好不好?
    我哪儿也不想去。飞白终于憋不住了,小声地啜泣起来。
    洛予森看着他,真正没了办法,原来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洛大总裁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飞白听见洛予森关上车门下车的声音,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把对方给哭烦了,顿时就更难过了,哭得一嗝一嗝的,跟只得了哮喘的青蛙一样。
    洛予森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小罐水果糖,他打开飞白那边的车门,抓了一把糖果出来藏在手掌心里,然后用哄孩子的语气对飞白说:你猜师兄这里有几颗糖,猜对了就跟师兄回去行么?
    飞白不想回去,便胡搅蛮缠地说:一百个。
    洛予森挑了挑眉,把五颗糖放进飞白手里:对了,剩下的九十五个先欠着。
    飞白愣了一下,睁着湿淋淋的眼睛望向洛予森。
    小师弟要说话算话。洛予森随手把糖罐也塞到飞白怀里,接着就把飞白抱了出来。
    飞白倚在洛予森的臂弯里,怔怔地拆开一颗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清淡而灿烂的光亮。
    洛予森低下头看他一眼:倒是管用。
    什么管用?飞白的声音瓮瓮的。
    洛予森勾了一下嘴角:刚才打电话问了张姨平常是怎么哄非非的。
    飞白有点挂不住,勾着洛予森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飞白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他问洛予森明天要不要带非非出去转转。
    洛予森想了想:明天我有事情,你在家里陪她。
    飞白有点儿不满,用手指头戳了戳洛予森的胸膛:师兄怎么过年还有事儿。
    洛予森把他的手按住:乖,处理完了就带你们出去。
    飞白哦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不是去见什么别的男的吧?
    洛予森戏谑地看着他:怎么,小师弟有危机感了?
    听了这话,飞白的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了:有啊。
    洛予森一顿,很快人就压了过去。
    飞白抱着洛予森的背,被亲得透不过气来,他听见身体的动作让床垫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第二天飞白起床的时候洛予森已经走了,桌上给他留了简单的早餐,飞白去敲了敲非非的房门,发现小姑娘还没起之后就自己先吃了,然后去冰箱里拿厨师放假之前给非非做好又抽成真空的营养餐加热。
    在照顾小姑娘吃饭的时候,他问非非上午想做什么。
    非非单个单个字往外蹦:画画。
    大过年的,飞白也不想给小姑娘整那些带着训练性质的任务,就给了她一张大白纸让她想画什么画什么。
    非非先画了两个火柴人,然后又画了一个形似倒立蘑菇的东西,飞白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非非指着第一个火柴人说:飞白哥哥。
    飞白懂了,用手摸了摸第二个火柴人:这个是你哥对不对?
    非非点头,又指着倒立蘑菇说:饺子。
    飞白联想到了什么:你画的是那天我们包饺子的时候?
    非非说嗯,然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地画饺子。
    画面上的火柴人逐渐被饺子包围了,飞白看了一会儿之后随口说:非非,你画的饺子怎么都是一模一样的,那天飞白哥哥不是包了很多不一样形状的饺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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