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是个木头,柏臣聿都在旁边悄悄的踱步拉开了距离,他偏偏还一无所知的,看着时慎衍手里竹筐的胡萝卜好。
直接上前拿了一个擦了擦咬了一口。
‘咔嚓——’
牙齿与胡萝卜的激情碰撞,那清脆的一声,四周的人都仿佛能够闻得到其中的胡萝卜芳香。
空气突然静止。
时慎衍僵硬地转过头,他视线非常不可思议的看向江笠。
江笠愣住,手里还维持着拿胡萝卜的姿势。
二爷这张脸平时那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仙气飘飘用来形容他那是完全的高攀不上。
这般清心寡欲,就差马上皈依佛门的主。
此刻那一双细长微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咋、咋了?”
江笠没忍住手抖了一下,为什么他要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
吓死宝宝了,他真的好恐怖啊!
时慎衍满目阴沉的看着他,不肯说话,也不肯移开视线。
顾谨妩看着情况不对劲,她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没事,一看你的胡萝卜就很多,别怕别怕。”
“——那,来比比?”
柏臣聿也是个故意挑事的,他故意在这个时候说。
在镜头下面,两个大男人,平时的工资随随便便说不定都能承保全国胡萝卜的销量了。
此刻竟然开始比拼各自都摘了多少的胡萝卜。
顾谨妩伴着小板凳坐在中间,手里抓着竹竿:“好的,时先生这里一共是133根。”
她又转过头来看向柏臣聿手里的胡萝卜。
盯着看了许久之后,她得出了一个数字。
“恭喜,柏臣聿获得了133根胡萝卜。”
江笠蹲在她的身边,咔嚓又咬了一口胡萝卜,口齿不清的说:“平局诶,这可以的。”
一瞬间,气氛又降至冰点,时慎衍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不止为何,江笠此刻竟然有几分瑟瑟发抖的怂唧唧形象。
“......你吃了一根。”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他吃了一根,自己就是134根了,那就自己赢了。
顾谨妩看着他现在这么执着,连忙挡在江笠的面前,她转过身仰头瞧他:“你你你,别吓坏人家了,就是一根胡萝卜而已。”
这话说着,颇有几分护犊子母亲的形象。
那时慎衍就像极了......严厉的父亲?
江笠一瞬间从生出自己是不争气的地主家傻儿子的错觉,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想要把自己那些危险的心思给排除掉,现在是怎么肥四?
时慎衍看着她帮他说话,心里的醋缸直接就被司马光给拿大炮轰塌了。
他不情不愿的看着她,恨不得当场表演出一个手撕江笠出来。
“一根定输赢。”
“输赢不重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是失败者才会说的话,我从不失败!”
“时慎衍!”
“哼!”
柏臣聿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头徒增了几分的落幕。
他的眼神落在了小丫头的身上,就在刚刚。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也把这场比赛当了真。
就是突然很想要......争一下。
可惜,他输了。
哪怕这是平局,他也输给了这个人,因为时慎衍这个男人,他拥有眼前这个女孩全部的心。
时慎衍冷哼之后就转过身沉默着装自己的胡萝卜。
顾谨妩站起来帮他一起拿萝卜。
他还是有点不开心,因为他能够敏锐的感受到柏臣聿这个小子,对妩妩是绝对不一样的。
他不介意输赢,可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必须要赢。
“别生气了。”
顾谨妩小声的说,她的声音不算大,旁边悲愤啃萝卜的江笠和柏臣聿都没有听到。
时慎衍撇过头,不去看她。
他甚至还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不说话,看样子是当真的伤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比赛看的那么重,看他现在这是真的很伤心了,她也有些无措。
“输赢真的不重要的......”
“哎呀,你不要难受,在我心里你赢了啊。”顾谨妩凑到他面前,悄悄咬耳朵:“一会儿给你们做小龙虾面,我给你加一颗蛋......”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听到之后,才小声的哄道:“别人都没有,只有你有。”
说完,冲他眨了下眼。
时慎衍愣了一下,旋即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便穿过她的发梢揽过她的脑后,他歪头倾覆上去。
浅浅地吻了一下,稍纵即逝,够快也够撩。
反正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顾谨妩整个人就被他撩的心中像是羽毛滑过一样。
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你。”
“这才是只有我有,别人都没有的。”
时慎衍说完,萝卜也不捡了,神清气爽的站起来往外面走。
江笠手里的萝卜‘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已经想过无数种这两位强者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画面啊。
这特喵的太限制级了吧?
难道两位老板谈恋爱,不应该是那种势均力敌的爱情么?
为什么会有一种......看韩剧的感觉?
顾谨妩把胡萝卜塞到竹筐里,连忙站起来去追他。
他在前面快步走着,一双大长腿相互交叠,速度很快,她在后面小跑追着。
就当她快要追上的时候,她立刻一个飞跃,窜到了他的背上。
“你偷亲我!”
“嗯......吃都吃干净了,偷亲一下算利息了。”
时慎衍回答的漫不经心,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显示出他此刻非同一般的愉悦心情。
顾谨妩像是报复一样,在他后颈侧边咬了一下,轻轻啃噬,像是在吻,可明晃晃露出的小虎牙又在作怪。
最后,他的脖子后侧处,出现了一块浅浅的红色印子。
刚才传来的酥麻触感让他险些把她弄掉下去。
时慎衍半天才平缓了自己的呼吸,他竭力忍住失控的情绪,幽幽开口问道:“......你故意的?”
“我要还回来,不能吃亏!”
她跳下来,说完之后蹙了一下鼻子,随后做了个鬼脸就跑。
“呵......”时慎衍低笑了一下,下一秒她就抓住她,她正欲逃跑被抓住了衣领。
“喂!”
“顾小姐......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还回来?”
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江孜的心上。
她瞳孔猛地聚缩,脑海中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在杨静要离开时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咬牙开口:“戒指旁半枚指纹,不是张茜的......是你的,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杨静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冷笑,她用力推开了她,“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说完转身上了车,车辆窜入川流不息的街道。
江孜的大脑中乱成一团,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警局,看到张茜带着手铐被带走。
而迎面过来的瞬间,张茜眼神中的嘲讽和暗示也让她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迟是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的,他把她拉到一旁,“怎么了?”
刚刚出门了一趟,怎么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样。
江孜无助的抓住他的袖子,把自己刚才问到的所有都告诉了他。
“你是说......杨静故意纵容了这一切的发生?”应迟听到了她的话,可他更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杨静没有从事任何的杀人,她可能有这样的意愿,但只是这样很明显无法定罪。
江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只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凶手或许一开始就是已经被算计的棋子,她算计着张茜对安希的爱,也算计着安希的毫无底线,所以故意纵容着。
在案件的所有根源,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嫌疑和罪名。
却能够轻而易举达到自己的目的。
应迟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缓和了几分:“别想了,世界上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抓到了杀人凶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悬案没有破,能够把这件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也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应队,有快递!”
周潜抱着一个快递箱走过来,他掂量了一下,还是沉甸甸的。
“是什么啊?”
应迟拿过快递,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寄件人的地址,快速的收了起来。
“没事,你们忙吧。”
他主动牵起她的手离开警局。
“——你买了什么东西?不可告人呐?”江孜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身后的快递,他越藏的严实就让人越想要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应迟摇头,不给她看。
“难道......买了个老婆?”
他被她这耍无赖的流氓样子逗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只听他吊儿郎当开口:“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的人才会买老婆,你看我像是需要的那种吗?”
“也是......”
江孜左右悄悄,拉着他走到胡同拐角的阴影部分,那边没有一个人,她偷偷的环抱住他的窄腰,手指一点点的握住他的皮带。
黑暗中她的眼睛很亮,看起来就像是憋着个坏。
“......你有我呢,娃娃哪有真人好......是不是?”
她笑的得意,似乎很享受这种嘴上逞强的快感,而应迟眼神更深,他不想在言语上打败她,只是干脆利落直接搂着她的腰,把她摁住,狠狠地亲。
他独特的气息席卷了她整个口腔,江孜被他突如其来的霸道举动弄的猝不及防。
她只能被动的接受着这个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
应迟深吻之后松开了她,声音低哑:“既然你也喜欢......那不介意我率先试用一下吧?”
“什么?”顾未迅速站了起来。
电话里那边的人声音掩盖不住的哭腔。
“陆组长单独去救人质,中枪负伤,又恰逢隧道水位猛涨,他......他可能不行了。”
“地址,我现在过去。”
顾未一颗心沉入了谷底,那边报了地址之后她迅速就要出去。
傅些没有拦住她,他拍了拍她的手:“这里有我,你放心去。”
顾未点了点头,刚想出正殿,却被士兵给拦住。
“没有命令,你不可以出去。”
‘嘭——!’一声枪响,顾未毫不犹豫的开了枪,而那个态度嚣张狂妄的士兵应声倒地。
顾未直接登上了顶楼,在所有人恐慌的目光聚集之下,她毫不犹豫启动直升机。
这玩意儿她实在没有开过,不过纪予从小就喜欢这些机甲之类的东西,她也就跟着看过几次。
知道一些原理。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顾未感到了医院急救科。
诺诺抱着那件衣服坐在走廊,双腿甚至都够不着地。
他看到顾未过来,眼前一亮,但随即就是热泪盈眶。
“未宝,陆叔叔不行了。”
顾未推开门踉跄了一下,她冲到他的床前,看到他浑身上下已经全部都是青白的颜色。
那是正常人体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颜色。
他已经循坏逐渐衰竭到终末期。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挺不过去了,可是他还是眼睛睁了一条缝,强撑着。
顾未握住他的手,这无关风花雪月男女之情。
他们惺惺相惜,夕日的战友情,他又是为了自己才会这样。
一时间恐惧和愧疚还有不舍袭上心头,顾未鼻子一酸。
“陆凛,我回来了......你再撑一撑,医生可以救活你的。”
听到了她的声音,陆凛的眼皮轻轻颤了颤,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他僵硬的侧了侧头,弧度很小,可顾未看见了。
只见陆凛张嘴,做了个口型,他费尽全身的力气磕磕绊绊的说了话。
“孩、孩子、我救救回来......我走、后、你不要、难......过、我心甘情愿、的。”
“我后、后悔、没......告诉,我、曾经......”
顾未抓紧他的手,可他最后的那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心甘情愿的,所以她不必内疚。
他唯一后悔的事,是没有告诉她,曾经他喜欢过他。
他卑微又怯懦的那一刻犹豫,是半生的后悔。
可这一次他真正迈出了一步,哪怕是死,可他帮到了她,对他来说,心甘情愿,死也知足。
因为他知道,诺诺对她来说很重要。
而她,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顾未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