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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现在是.....啊啊啊你怎么揍我!”
    白季梓抱着包着白布的脑袋缩在窗旁正在嗷嗷乱叫,他手里头紧紧捏着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撞见李姒初疑问的目光,他也不气,只是嚣张地甩了几下手中的小册子,露出几颗即将落下的乳牙。
    他大咧咧地靠在窗户上,一下一下地晃着手中的小册子,对上李姒初杀人般的眼神,心里竟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醒了?睡这么久,你好废物啊。”
    “你!”李姒初下意识往枕头下一模,脸瞬间黑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郎君笑而不语,只是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摊开书页,露出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我也不晓得哦。”
    李姒初,在她两辈子加起来活的第二十三个年头里,头一次听到了自灵魂深处传来的裂开的咔吧声。
    第5章 、讨厌
    “白公子。”小香一顿,同跪在地上的小翠对视一眼,放下碗筷迎了上去。
    “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来探病的?”
    李姒初凉凉地瞪了他一眼,眉眼微微一弯,有模有样地学着小香的腔调:“白公子,别来无恙。”
    白季梓皱了皱眉,他就讨厌她那种明明是小鬼头还要装模作样成大人的做作样子,还不如昨天夜里将他摁在地上打的模样痛快。
    他瞥了靠在床上的李姒初一眼,心里烦的要命,于是将小册子往桌子上随手一放,甩下一句赶紧去大厅便离开了。
    白季梓走之后李姒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厮明明是被挨了一闷棍,现在都能走能跑能跳了,那她究竟是睡了多久了。
    “三小姐,你可是在想昨夜的事?”
    红枣的味道又甜又腻,李姒初被齁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儿,才吐吐舌头:“你给我讲讲。”
    小香菜才将碗放下,便听见门外有人急匆匆的敲门,他们几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到一边,最靠近门口的小翠抹了一把汗,起身开了门。
    “哟,都在呢,三姑娘也醒了。”王氏凉凉地往她的方向瞧了一眼,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上挑,她颧骨微突,两颊凹陷,勾了勾薄薄的嘴唇,冷笑一声,“都在便好,姑娘可还能走动?若是走不得便算了,好生歇着吧,”
    李姒初垂下眼眸,闷闷地说了一声哦,便又转过去了。
    小香眨眨眼睛,对王氏福了福身:“还请夫人稍坐片刻,小姐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便到?”她尾音拖得极长,丹凤眼轻轻向上一扬,艳红的珊瑚耳坠随着风铃叮当,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抹去,“那,姑娘可要快些。”
    *
    小香扯开幔帐,便看见将自己裹成一个糯米团子的李姒初。
    “三小姐。”她伸出手戳了戳团子,没动。
    “三小姐,咱么莫要让夫人久等了。”她又戳了戳,团子裹的更小了。
    “三.....”“怎么连你也叫她夫人!她才不是夫人!”
    李姒初眼底红红,别过脸去,胡乱在脸上抓了几把,恨恨地说:“她凭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爹后宅只有她一个人嘛,等着吧,等我长大了就到处给爹找小老婆,我看她还嗷不嗷。”
    “整,整天就是把那个眉毛挑啊挑啊,她,她以为她多了不起啊啊啊。”
    “小姐,先擦擦脸。”
    “我不,我不!”
    李姒初从她手里夺过帕子,一边掉金豆子一边搓鼻子,搓了好一会儿手帕已经没有干净地儿了,于是将帕子一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嗷嗷乱叫。
    “三小姐,夫人还在外面。”她将食指轻轻在唇珠上摁了一下,向外头瞥了一眼,“噤声。”
    李姒初往外间白了一眼,抓着衣服便往身上套,边穿边碎碎念着:“让我小声我就不说了吗,我偏要说,讨厌讨厌讨厌......嗷!”
    胸口措不及防地被狠狠一勒,憋的李姒初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一拳头软绵绵地砸在小香身上,后者也没躲,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眼底带着笑意,轻轻为李姒初系上带子。
    “衣服穿好了,三姑娘,我们走罢。”
    *
    李姒初对王氏的厌恶,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爹娘是少年夫妻,上元灯会一见钟情便定下终身,两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他爹更是在所有人面前立誓此生后宅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惹得京城的小娘子们芳心乱颤,羡慕死了她娘亲。
    可惜红颜命薄,她娘生了大姊后身子便一日坏似一日,觊觎夫人之位的人也一日多似一日,他们巴不得她娘早早的死,好让他们有机会往李老爷床上塞人。
    今儿来个张姑娘落水,明儿方姑娘偶遇,过几日周小姐又好巧不巧的与穿着李家夫人与他初遇时相似的装扮。
    此番的别有用心都被他一一回绝了,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洛阳王家的小女儿——王玉仙。
    一想到这儿李姒初就恨得牙痒痒,她不是没有在匣子里翻到她爹写给她娘的情书过,里头一字一句无一不是倾注了爱意的,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写信人温柔的眼眸,然后这样好的一个人,曾经在所有人面前立誓非卿不娶的少年郎,竟然也会接受了旁人的引诱,在妻子缠绵病榻的时刻纳了妾。
    她死死地盯着王氏的背影,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个窟窿来。
    “走路好好看路。”
    ?这个人后脑勺还长眼睛了不成,连她盯着都看见了啊。
    李姒初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了一边。
    从海棠苑到大堂的路并不远,李姒初有人抱着所以走的也算不上太慢。
    李姒初哔哔了王氏一路,抱着她的小丫鬟也是紧张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大厅门口,这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罪过罪过,看来回去得好好烧柱香。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大堂内并不比外头要风平浪静。
    白家夫妇坐在左边,李家老爷坐在右边,两家中间放着一盏茶,茶水已经凉了许久却没人敢动,暴风雨下暗流涌动,小香拖着三小姐的腿,不噤捏了一把汗。
    “这位便是小小姐?”白家夫人首先开了腔,她生的极美,一头乌发用簪子随意挽起,脸上不着粉黛,同一眼便瞧出尖酸刻薄的王氏不同,眉间眼里带着几分娴静的味道。
    妇人眼底微红,面色苍白,却仍是保持着端庄舒雅的姿态。她微微一笑,对她招了招手:“三姑娘兴许不记得我,我同你娘是手帕交,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是,是嘛。”李姒初从小香的怀里走下来,对着白家两位行了个礼,乖顺地叫了几声叔婶,一抬脚,便看见跪在了两家中间的白季梓。
    嚯,这人怎么现在跪在这里了,方才招惹她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恶有恶报。
    “初儿,到爹这里来。”李荻轻轻叩了叩桌子,对随王氏使了一个眼色,王氏心神领会,简单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李姒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挨着他爹坐下,端起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喝。时不时抬头偷偷瞥两位世叔世婶一眼,被发现后再迅速低下头去。
    “贤弟,你说此事要怎么办才好。”
    他伸出手揉了揉李姒初的脑袋,手下温柔,面色确实不善:“我李荻一生碌碌无为,什么本事没有,但为女儿讨个说法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儿子欺辱了我家初儿,此事不能便这么算了。”
    “李兄,”白家老爷面色瞬间暗了下去,“此事,兴许并不是你我想的那个样子。”
    “不然还是什么样子?”他凉凉地在白季梓的头顶扫了一眼,“难不成,是我们家初儿求着你儿子欺负吗?”
    “爹,我不是.....”
    “跪下!”
    白季梓撇撇嘴,又将头低了下去。
    “李兄,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白磬搓了搓手,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在白季梓身上扫了一眼,若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他真恨不得将这小兔崽子吊起来打。
    整日的不给他省心,这大半夜的翻人小姑娘墙也就罢了,还让人逮到了捉到公堂上来。一大清早他匆匆赶到李家的时候就看见这混小子慢腾腾地从小姑娘的院子里出来,这一打才知道,这混小子一大清早的也不安分,刚醒就去捉弄人去了。
    这是在李家不是在白家!哪容得他这么放肆,到底是被惯坏了,这么无法无天的,现在年纪还小,长大了要如何才使得。
    “误会?”李荻轻轻地轻叩桌面,眉目冷厉,“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误会可言。”
    “这......”他眼中眸光闪动,似乎还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被坐在桌对面的李兄一只手指摁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眸光闪动,“当下是解决这件事情。”
    “李兄,他还只是个孩子。”“那便更该好好管教!”
    他忙不迭地给白磐倒了一杯茶,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沉下去。
    “贤弟若是教子无方,为兄不介意替你管教管教。”
    白家夫妇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此事到底也是他们理亏,这李荻又是个护犊子的,这是想要这么揭过去倒也不是这么简单。两家生意场上还要常常走动,万万不可因为此事闹僵,既然如此,那李老爷要如何处置.....只要死不了人,那便也就罢了。
    白季梓跪在地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从前他无论如何惹事都有他爹在后头给他兜着,多大的事情都能用银子摆平。所以他这回胡七这么一激,想也不想地就□□去了,心想着大不了发现了就发现了,不就是一顿打嘛,或者被关个禁闭什么的,这都不要紧。
    哪想到李府会这么上纲上线,一大清早地就拽着他来这里跪着了。
    他摸摸自己的身上的伤口,觉得那个地方还在隐隐地发疼。
    “爹爹。”
    小女娃声音娇娇软软,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清澈的山泉水,一下子便将他的怒火息平了。
    李荻叹了一口气,抚慰女儿:“初儿莫怕,爹爹会替你教训这个欺负你的坏小子。”
    “不是的爹爹,小白哥哥没有做错什么的,是我找他过来玩儿的。”
    小姑娘轻轻扯了扯爹爹的袖子,声音娇娇软软。
    “爹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可喜欢小白哥哥了,以后还要跟他一起玩儿。”
    第6章 、求情
    李姒初自觉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人。
    白季梓帮了她的忙,那她也要帮回去才行,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是昨天夜里确确实实是他救了她。
    那男人的刀又快又狠,虽然打他们的时候刀已入鞘,但若不是他推了自己一把,就她这小身板,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阎王殿报道了。
    一想起昨天夜里那种濒临死亡的滋味,她就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额发间汗流不止。
    蒙面的黑衣人手握一把与她差不多高的斩.马.刀,就这么直挺挺的劈下,她看的真切,白季梓那厮将她推开后随手抓住了她的小锯子,愣是挡住了这一击。他捡到什么就扔什么,一边扔一边将黑衣人往他的方向引,给李姒初一个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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