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许家的人全部下狱,更是差点在这个孩子的面前杀死他的父亲。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人,应该是她吧。
或许只是一丁点的恻隐之心,燕秋留下了佩哥,没有把他流放或者贬为官奴,而是送到了李道深的身边教养。
佩哥是个隐患,他现在年纪还小,就算心里怀着对她的恨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等他长大后,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便会变成一把随时会刺向她的利刃。
“最近和你那位小驸马如何了?”李道深笑着问,带着几分打趣。
“还行。”燕秋闷闷的回了一句。
“你自小便强势,但是感情方面,还是要有服软的一方,才能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就像你跟师母吗?”燕秋突然触碰到了李道深心里那个许久没有提及的人。
李道深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反而是淡淡的怀念与暖意。
“外人都说你师母泼辣得很,是关内母老虎,可是却不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你师母守在我床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她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李道深嘴角上扬。
李道深的妻子蒋宛出身将门,从小在边关长大,养成了风风火火的性子,却不曾想嫁给了温润如玉的李道深。
他喜静,蒋宛就喜欢动。他从来不会把心中所想轻易的表露出来,而蒋宛就恨不得让周围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原本李道深对这个小妻子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蒋宛在嫁过来的第一天,便扬起下巴,揪着他的衣襟说,“你是本小姐的男人,从今以后本小姐会保护你的!”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嫌弃道:“虽然你如此弱不禁风,但长得还不错。”
“还记得师母经常说,师父不懂风情,总是会错她的意。”燕秋好像想起什么,捂着嘴笑道。
“你惯会记得我的糗事。”李道深的语气里带了一分无奈。
可是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小妻子,嘴上说着他弱不禁风,最后却把他推开,自己一个人生生挡住了那些暴徒。
“师父,林州的梅花要开了,明年你就可以去陪师母看了。”燕秋慢慢将心中的担忧放下,对着李道深说。
李道深从她的话里觉察出了什么,心疼的看着她,“小秋,有时候别一个人抗下所有事,会让在乎你的人担心的。”
“我自有分寸,我走到今天,就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想我现在有答案了。”燕秋握了握拳头,释然一笑。
“你这孩子啊。”李道深摇了摇头,继续道:“既然如此,就去做吧,不要留下遗憾。”
燕秋没有逗留多久,便离开了。
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些像十年前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和蒋宛一样,是个走路都带着风的小姑娘。
“宛儿,我很快就来陪你了。”李道深看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轻声道。
躲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的佩哥清澈的眼睛在听完二人的对话之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族入侵北地的消息没过几日就传遍了洛阳城。
岐国县主得到宁朔郡公回去的消息时,郡公早已经出城好几日了,按照进程,恐怕都快到北地了。
岐国县主的孕中反应比一般的孕妇要厉害,如今月份大了,更是要每日都躺在床上。
她面色苍白如纸,就连梳洗都要丫鬟来。
岐国县主知道宁朔郡公回北地后,整日以泪洗面,心情郁结。
王璟瑜在父亲的催促下,只好每几日都不得不来岐国县主房间里看看。
他早就听闻有些女子怀孕会有些不适,但没想到岐国县主的反应那么大。
起初他以为她是装的,是想骗取他的怜惜。
但是到后来看到她脆弱的模样,忽然觉得不像是装的。
这日,岐国县主看着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二郎,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们便和离吧。”
王璟瑜一愣,没想到岐国县主因为宁朔郡公的事情,心情低落,连这样的糊涂话都说了出来。
她的名声本来就差,北地是回不去了,若是与他和离后,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肯娶她?
“你真的想和离?”见她面色不好,王璟瑜心想她应该只是担心父亲,才说了气话。
胡族凶残,又连攻大魏两座城池,宁朔郡公已经年迈,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也许是不忍,王璟瑜就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
岐国县主眼角带泪,鼻尖微红,“当初是王家主动求娶的我,我就算再怎么样,父亲也是手握兵权的郡公,没想到进了王家后却得你如此冷遇......我当初倒不如死了算了。”
王璟瑜不忍心看到她这幅模样,况且她还是个孕妇,“容佩,你现在还怀着孕,情绪不能太激动。”
“就算孩子不是我的,你只要一日是王家妇,王家始终是你的一个容身之所。”
当初岐国县主在北地出的那件事闹的太大,原本已经定下了亲事,那户人家却退了亲。
王仁盛看中了宁朔郡公的兵权,立马抓住机会提了亲,将人娶了回来。
王璟瑜知道的时候,已经板上钉钉,再无回转了。
“二郎,这个孩子是你的。”岐国县主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