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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不可无理。”沈老夫人皱眉,温声训斥。
    楚拓风可不是他们沈家能得罪的人。
    楚拓风摆了摆手,双目深邃,似笑非笑:“都是美人,本王在此用膳也可。”
    单单一句话,却让辰肃彻底愣住,王爷这话是在夸沈家的废物小姐?
    王爷上一次夸人还是在几年前啊!
    只可惜沈青弦并不会这么想,这个男人从一出现就给她紧紧的压迫感,让她不能忽视,却也不敢给予太多注视。
    他太危险了,绝非此时表现的这般和善。
    沈青弦尴尬的挤出了一抹笑容,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就请王爷入座吧。”
    由于丧宴上的闹剧,现在餐桌上也就只剩下了北王,苏立城,还有沈家自己人。
    沈青弦全程坐在离楚拓风最远的地方,为了不与之对视,更故意避开了他的对面座位。
    用膳时不发一言,反倒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食不言寝不语的姿态。
    老夫人见场面尴尬,又见楚拓风瞥了沈青弦一眼,故而盘算着其中利害,吩咐道:“阿弦,还不给北王倒酒赔礼。”
    沈青弦头皮一紧,却也不好违背奶奶的话,端着酒壶站了起来。
    “还请北王赎阿弦无礼。”
    只是杯子还未端起,就被人截了话头。
    来人十四五岁,穿着浮夸,声音更是殷勤。
    “北王光临寒舍,还真是让我沈府蓬荜生辉啊!”
    众人抬头王琦望去,这见是沈家那不成器的幺弟,沈傲寒。
    此时想必刚从那温柔乡返回,身上还带着女子淡淡的胭脂气味。
    楚拓风看都未看,声音亦透着冷淡:“起来吧。”
    沈傲寒却毫不介意,面上颇为欣喜。
    忙拉了把凳子,坐在楚拓风的身边继续奉承:“我听说了您去年平定戍边,令晧澜国不得不写下降书一事,您真可谓是苍月之光啊。”
    楚拓风终于停下筷子,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并不搭理。
    沈傲寒得了个无趣,转头看向沈青弦,言语调笑中带着鄙夷。
    “大姐,您身上这衣服可真新鲜!这么好的布料,改明儿也找人给我做一件。”
    说着还不忘凑到沈青弦耳边抖个机灵:“我就知道大姐没死。这是男人的衣服吧,大姐这两天上哪儿风流快活去了?跟弟弟说说,弟弟给你物色物色!”
    沈青弦筷子一顿,面色发冷,看着沈傲寒的眼神夹杂着刀子。
    她知道沈傲寒是个实打实的蠢货,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没有眼力。
    一时间整个餐桌上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楚拓风,辰肃更是没脸看的低下了头。
    沈傲寒此时才觉得有些怪异,回头望去。
    一见北王身上的衣服,这才惊觉不妙,脸色骤然惨白,立刻下跪磕头:“在下有眼无珠,还请北王赎罪啊!”
    他的额头顿时挂满了汗,颤抖的厉害。
    楚拓风停住筷子,面上无甚表情的的朝着地上瞥了一眼,低沉道:“看样子你也喜欢这衣服。”
    “不喜欢不喜欢!”话一出口,沈傲寒又立刻瞠目惊恐,连忙改口道:“喜欢,不过这是北王的衣服,小的不敢奢求。”
    苏立城见此,赶忙起身赔罪:“是我沈家管教无方,还请王爷赎罪!”
    楚拓风轻哼淡笑:“家主严重了,不过是件衣服罢了,本王还不至于这般吝啬。”
    明明是笑着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比刀刃还要尖锐,让人不含而已。
    最终视线转向沈青弦,眼神深邃,参不透含义:“既然沈家有人喜欢本王的衣服,那么这件衣服便留在沈家了。”
    辰肃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今日所受到的惊吓可比他这辈子受到的还要多。
    王爷对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有极大的占有欲,就算是自己毁掉也不会让给别人。
    现在却要将衣服送给沈家,奇怪!真的太奇怪!
    是留着这件衣服恐吓沈家人么?
    却也并不太像。
    沈青弦脸色有些难看,她着实不明白楚拓风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吃饭时,她总是偷偷打量着这个男人。
    模样俊朗帅气,只可惜是个活的。
    像楚拓风这种人,活着就会给其他人极大的威胁。
    楚拓风感受到沈青弦的目光逐渐肆无忌惮起来,心中哂笑,倒是个胆大的。
    大大方方的回视,在旁人眼中,变成了两人的眉目传情。
    许久,直到沈青弦眼眶发涩时,楚拓风才站了起来,姿态行云流水,别有一番令人胆寒的气势。
    “多谢老夫人款待,本王便不多打扰了。”
    楚拓风让在场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只是这气还未松完,就见楚拓风面目带笑,声音暧昧。“本王是个心急的人,一个月太久。今晚,我便想和沈小姐月下相见。”
    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彻底发蒙,看向沈青弦的目光更加隐晦莫测,就连沈老夫人亦面色发紧。
    直到楚拓风走远,才厉声说道:“阿弦,用完膳后随我去祠堂!”
    沈老夫人扶额,随着一声叹息,坐在了椅子上。
    手中的戒棍虽然举起,却迟迟没有落在沈青弦的身上,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阿弦,你知不知道北王是什么样的人。”言语中并无责怪的意思,而是担忧。
    “今日你得罪二皇子,奶奶可以想法子护着你。可若是你得罪了北王……”
    那会是没命的!
    老夫人越想越怕,竟然想到了沈青弦五岁那年浑身是血差点断气的场景。
    呼吸颤颤抖动,眼角渗出几点泪来:“得罪了北王,奶奶就算豁了这条老命,只怕也护不住了!”
    沈青弦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记忆里第一次有人为她担忧的落泪。
    感动之余,也难免多了几分愧疚。
    不由放软了语气,柔软道:“奶奶,你说的这些,阿弦心里明白。我不过是受了些伤,刚好被北王救下来罢了。这些天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
    她扯开了领口衣服,露出了脖子上的红痕:“这红印子是被人用绳子勒的,不过不是北王,是他救了我。衣服也是我偷的,我只是想快点回来,不想让奶奶太担心。”
    沈老夫人目光一颤,吓得立刻站起来,又惊慌的蹲下,将沈青弦抱在了怀里,哭声再也止不住:“你不是跟羽柔一同出去吗?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伤的,羽柔吗?”
    沈青弦心里复杂,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研制毒药,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房间和毒虫毒草。这是她第一次感受这么温暖的拥抱,让她觉得很满足。
    “奶奶,没事了。”
    沈青弦并未正面回答问题,苏羽柔在沈家多年盘根错节,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解决的。
    她并不想让老人家做武威的担心。
    是夜,沈青弦收拾好东西去找楚拓风,夜里风大,沈青弦的衣摆被吹得掀起。
    她略微缩了缩身子,恰好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斗篷的男人。
    隐约间,沈青弦觉得有些不妥,想要躲开,却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朝她迎面走了过来。
    不好。
    沈青弦心里一怔,连忙拿出毒药包防备。
    谁知毒药还没使用出来,那个男人将她撞了一下,随后,走了…
    走了?
    其实也并非单纯的如此,沈青弦注意到,她的手里被那人塞了一张纸条。
    映着月光仔细看了看——
    “东渡口货物准备妥当,可验货?”
    这是什么东西!
    沈青弦实在不明白这上面写了什么,心想着,大抵有人在这里接头,月黑风高的认错人了吧。
    她也没有多想,随手将手中的字条找个角落丢了出去。
    奔向和北王约定之处。
    “来了?”
    沈青弦推开熟悉的房门,人还未进,楚拓风的声音便已传来。
    抬眼打量了衣着未变的男人,沈青弦调整语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算太过弱势。
    “让王爷久等了。”
    楚拓风嗤笑一声,并不搭话,反倒十分主动的从座位上挪到了床上躺下。
    沈青弦与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人。
    沈青弦并不在意,反而拿出洗净的衣物,放在一旁。
    楚拓风侧躺在床上,撑着胳膊肘望着,烛光在他眼里闪烁,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气息:“本王说过,送给你了。”
    沈青弦摇头,自顾自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极其熟练的卷起了袖子,并且用绸带将袖口束缚住,又扎旗了头发,模样干练,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神气。
    楚拓风打量她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在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些暧昧的气息:“有没有人夸过你漂亮。”
    其实就连楚拓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个女人并不符合他的口味。
    甚至对于他来说,过于肮脏。
    他不会去接受一个被人退婚的女人,虽然事实是沈青弦先开的口。
    沈青弦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装扮,一边剪短又干练的低沉道:“嗯。”
    一个嗯字,彻底激发起了楚拓风的好奇。
    “哦?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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