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究竟去哪里了?”猩红薄唇轻启, 缓慢语调透露骇人的危险。
“啪啪啪... ...”
掌声响起, 圈子打开一个缺口, 让开一条走道,黑衫大汉们簇拥着一身穿浴袍外披着一件大衣的长发男子, 他修长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烫红星火明明灭灭。
恍若一支傲雪凌霜中盛开的花,艳丽如锋利割人的刀刃。
关泊雅眼底盛着的嘲讽, 更像是憎恶世人的谪仙, 他开口说道,“好久不久, 尚少帅。”
从关泊雅出现的那一刻,尚小楼就无比清晰地知道他的哥哥他的神明,被藏了起来。
用力拽紧手中的玉石筷子,骨节发白, 尚小楼毫不躲闪,直言说道,“把哥哥还给我。”
关泊雅像是听到什么荒唐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连带手指夹着那根香烟也抖落了些许烟灰屑,眼底藏着恨意,嗤笑说道,“还给你?可笑。”
“你只是觊觎他的一条狗,你也配喊他哥哥?”
“说起来,我们之前的旧账也该好好算一算。”
尚小楼被这话激得脸色微变,他的脚步往前挪一寸,刷的一声,围在外圈的黑衫大汉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均对准尚小楼,只要他稍有妄动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关泊雅抬了一下手,黑衫大汉们将抢收起来,他手往旁边摊开,一人恭敬地递上一根皮革鞭子。
双方对持,火/药味一触即发。
“慢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冷秋渡也来了,他一袭青灰长袍,脖子围着黑围巾,发顶上沾些絮雪,大口喘气,呼出白雾,明显是跑着过来的。
冷秋渡是从百草药堂赶过来的,他还在抓药,张汪慎就跑过来大喊说不好了,说清川出事了,他这才急急忙忙奔跑过来。
“果然是你。”关泊雅对上冷秋渡那双俊秀淡漠的眼睛。
早在听闻小海棠说他姓冷,关泊雅就怀疑到冷秋渡的头上。
“这五年来,是你将他藏起来。”关泊雅语气肯定。
冷秋渡脸上没有丝毫慌张或是心虚,他挺拔如修竹,眼眸淡漠清亮如外面风雪,开口说道,“清川他已经前尘尽忘,往事如烟,五年过去了,你们都不该再纠缠他。”
“我只愿他平安喜乐,结婚生子,后半辈子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冷秋渡说道。
关泊雅的眼神变得十分骇人,那是个字在唇舌辗转一轮,念道,“结婚生子?”
关泊雅抬起头,脸色异常凶狠,说道,“...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心思吗?”
冷秋渡缄默,对视上关泊雅的眼神。
手指摩挲过鞭子的皮革质感,关泊雅对冷秋渡说道,“你藏了他五年该留下一条腿。”
一黑衫大汉捧着一柄雪亮雪亮的大刀,侯在一旁。
冷秋渡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全须全尾地回去,他开口说道,“他为你挡下三颗子弹,早就应该和你情断。”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僭越。”关泊雅抬起鞭子朝着冷秋渡狠甩过去,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他偏了偏手,鞭子狠狠地甩在冷秋渡脚边的红地毯,地毯瞬间裂开一道细缝。
“住手。”
沈清川脸色略白,他站在台阶上,身上穿的薄棉舒适的睡衣,款式太宽松,有些不合身,而他身旁的刀疤大汉老九则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不敢靠的太近,唤道,“小沈先生... ...”
在楼上,沈清川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周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拦着,生怕那细细的脖子剖开一道口子,老九跟在关爷那么多年,是很明白沈清川对关泊雅而言是多么重要。
关泊雅看到沈清川手里握着那柄匕首,神色微变,旋即目光又变得温柔缱绻,冷艳凤眸像是藏着会吸人的漩涡,微微喑哑的嗓音如海妖在礁石蛊惑乘船经过的水手,轻缓而有魔力。
关泊雅摊开双手,缓声说道,“清川,来我这... ...”
沈清川走到冷秋渡身边,眼神中饱含紧张,见他没有受伤,悬在胸腔的那颗心才稍稍放下,正想问道,“你没事吧?”
身躯却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道拽了过去,跌落到某人怀中,手腕被一轻柔的力道使用巧劲,啪嗒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到地毯上。
沈清川还未开口,正想抬眸向上看,仅看到,两肩就一重,关泊雅解下他的大衣,大衣还带有温热的体温,牢牢地披裹住沈清川。
“怎么不多穿双袜子下来,要是着凉了,我会心疼的。”关泊雅的手臂牢牢地锁住沈清川腰。
沈清川的眼睫轻颤,似渔火轻轻地划开夜色下的湖波,荡起层层涟漪,酸酸楚楚,不知是何滋味。
有话在沈清川唇舌辗转,到嘴边说不出,心陡然一悸,像是雪化在一池温汤中。
关泊雅对上沈清川那双黑湛湛的眼眸就知晓,他神情颇为激动,沈清川却偏过头躲过他的视线。
沈清川推开关泊雅,缓慢走到冷秋渡的面前,微微低着头。
而冷秋渡从沈清川下楼看向关泊雅的那一眼,他的心底就已知晓,那种眼神他曾经看过很多次,也深深渴望过,但终究他还是个局外人。
在舞台上,在雪地间,也许沈清川自己也不知道,他望向关泊雅眼神里爱意很难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