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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憋屈了!
    华伯已经不记得,作为孙家老仆,在孙盈袖被妙灵宗收为内门弟子,又在短短三年之内成为门内五英之一后,自己有多久没有被这样的眼神俯视过了!
    那高高在上的,本应该是自己,不,是小姐才对!
    而不是那个卖鱼的臭小子!
    他险些气炸了肺,可偏偏又发作不得——他并未从徐石身上感受到多少灵气逸散,换言之,他明白这臭小子或许并没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偏偏有一头穷奇!而且还是成年的!
    这等凶兽以往他只是听小姐偶尔提起过一两次,虽然是只言片语,仍旧让他记忆犹新。
    因为这畜生,乃是天生的先天境。
    先天境啊!
    这灵市之内禁制密布,十成灵力仅存八九,若是真打起来,这畜生光靠蛮力,都得让自己吃尽苦头!
    更别提上边还有臭小子!
    虽然他自身本事或许没几分,但他手里拿着的点钢枪,傻子都看得出来不是凡物!
    这还打个屁啊!
    华伯脑子里转了一大圈的念头,人却傻傻的愣在那,半晌,他脸色通红的憋出来一句:“我并非打算强抢......”
    乖乖,这是服软了?
    后面登时一通哄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先天境的大能吃瘪可不常见!
    华伯何时受过这等气,登时转头怒目而视。
    “华伯。”
    孙盈袖出声止住他,继而回头,眼神灼灼的看着那少年:“之前多有冒犯,我代华伯陪个不是。”
    她说着,弯腰鞠躬:“还请您高抬贵手,将那赢鱼卖与我。”
    “想买,就得守规矩。”
    徐石打了个哈切,跨坐在穷奇背上,身子前倾:“把你这施了洞玄蔽术的斗笠摘了。”
    孙盈袖为之一默。
    徐石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在华伯忍不住想要出声的时候,孙盈袖伸出了手。
    她轻轻将那斗笠一撩。
    下一刻,一头极尽乌黑的秀发就散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被旁边一看热闹的中年汉子瞧见,汉子一下子愣住,嘴里含着的半块烧饼落在地上,当场含糊不清的喊了声。
    “天仙儿,天仙儿下凡了!”
    声音引得一大群人望过来,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摘下斗笠的少女实在是太美了。
    她面若桃花,唇似朱丹,长发被一只凤纹长簪束着,细细密密披在点着金丝的素黄长裙上,那揭下斗笠的小手十指修长,好似葱根般细腻,优雅至极。
    她脸上眸子灵气十足,哪怕其间隐约夹杂着一分愁绪,却丝毫未影响她的美貌丝毫,反倒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当真是,我见犹怜。
    周围的人像是陷入了梦里,就那么痴痴傻傻的看着她,连气都忘了喘。
    唯有徐石反应迥异。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色授魂与,反倒是带着恍然。
    ......原来这女人竟是修了瑶凤心经,怪不得带个斗笠都下了秘法。
    呵,这倒是巧了。
    他淡笑一声:“可以了,戴上吧。”
    孙盈袖没有动,反倒诧异的看着他......大长老不是说,这瑶凤心经的副作用对所有境界低于我的男人都尤为致命吗,为何这少年竟是一点不受影响?
    难道他......
    华伯却是没想这么多,他对自己没有尽到仆人职责而耿耿于怀,愤愤的哼了一声,开口道:“看也看了,总该交易了罢!”
    徐石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不收仙元币......想要赢鱼,以物易物。”
    孙盈袖微微有些恼了,门内那些青年才俊想看自己一眼,托了大长老来说情自己都没答应,这少年占了自己便宜,居然仍旧不肯退让分毫?
    她皱着眉道:“淬焰灵液我身上没有......”
    “我改主意了。”
    徐石挥手打断了她,盯着她的眼睛:“我要你身上的元凤灵气,三分之一。”
    华伯一下子就炸了,愤然怒道:“小子安敢......”
    “吼!”
    穷奇毫不示弱,一声高吠直接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徐石瞟了眼华伯:“我其实挺手痒的。”
    华伯好险没被气死,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岂有此理......”
    “好!”
    孙盈袖的声音,突然于此刻响了起来。
    华伯一楞,急道:“小姐不可!那元凤灵气得之不易,又......”
    “华伯,我明白的。”
    孙盈袖的性子跟她的名字截然相反,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毫不犹豫。
    她伸出素手,在小腹位置一抹,下一刻,一团绛紫色的云气就丝丝缕缕的穿透她的长裙腰带,从她体内逸了出来。
    那云气打着旋儿,在她手掌之间一分为三,孙盈袖取了一份,递给徐石道:“这便是了。”
    徐石眼中闪过一丝白芒,随即面露淡笑:“......其实元凤灵气若是存于体内,外人是很难察觉数量多寡的。”
    孙盈袖的俏脸上挂起矜持的自傲:“答应便是答应,鸡鸣狗盗的事,我孙盈袖不屑为之。”
    “哈哈,好!”
    徐石大笑一声,从穷奇背上一跃而下。
    他伸手朝那云气一招,便似有无穷吸力倾泻而出,只一瞬,就将其收入体内。
    下一刻,那装着赢鱼的木盆就飞了过来,轻飘飘的落在了两人跟前。
    “交易愉快,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忽近忽远。
    华伯上前一步看了眼赢鱼,再抬起头来,又哪还有徐石的影子?
    他愕然片刻,不知该哭该笑:“这次真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
    孙盈袖望了眼徐石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身后一脸痴迷之色的看客,将斗笠带上,轻声道:“我记住他了......”
    ......
    “我只去数日,绝不延误,可好?”
    盏茶功夫,徐石出现在青州城北的山坡上,面露无奈。
    他身前趴着一只正在打滚撒泼的巨兽,那巨兽满身青灰尖毛,一动就将地面草皮掀起大半,看起来相当恐怖,偏偏又做这等家犬才会的耍赖动作,叫人着实感觉滑稽。
    “好好好,你且先在附近寻个去处,莫被人发现,三日,三日之内定来看你,如何?”
    “嗷呜。”
    那巨兽闻言,嗓子里发出一声獒犬似的讨好叫声,随即又恋恋不舍的蹭了下徐石的衣角,才一步三回头的入了林中。
    徐石见状,松了口气。
    这异兽穷奇伴他时间不短,两人之间感情深厚,突然别离几日,就是他也有些不舍。
    但这也无可奈何之举。他此番疾驰五州之地归家,乃是心记要事,若是因带着穷奇耽误正事,非得抱憾终身不可。
    徐石想着,转头看了眼自家宅子的方向,脸上露出笑意。
    不知道老爹在家可好,有没有续弦几房小妾?算年头妹妹已经行了笄礼罢,十二年呐,当真是快!
    徐家。
    辰时三刻,日已渐高。
    正门院内,徐子诚端坐主位,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他身侧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眸光灵动的黄衫少女,此刻正气呼呼的盯着他。
    “爹爹你这个大骗子!”
    少女头上的发簪晃来晃去,小嘴嘟着,颇为埋怨:“昨日说好了带我一道降妖除魔,结果居然趁人家睡着封禁了院门,真是太可恶了!”
    她说着,见徐子诚走神,更是恼怒,跺脚不依道:“爹!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
    徐子诚松了下眉,看了眼女儿,苦笑一声:“依依,爹爹有些事情,你先回房去,如何?”
    “您,您怎么总是这么多事情!”
    少女跺脚站起来,一脸委屈:“我知道,您肯定是想把我嫁给那楚家的死胖子了。”
    徐子诚愣了下,脸上有些苦楚:“爹知道你不愿意,但......哎。”
    他终究是不愿让天真无邪的女儿知道昨日的凶险真相,话到最后,做了一声长叹。
    “爹爹何曾愿意这么做,可昨日家族好手十不存一,若是不联合楚家,怕是......”
    徐依依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生了一夜的闷气,一房之隔外的父亲却经历了此等凶险。
    家里的守卫都是元气五重之上的好手,共计一百多位,这样的势力,放到偏远些的小城镇,都能攻城夺寨了,居然只是一夜......
    她并非是个不识大体的性子,听此噩耗,默了片刻,咬着嘴唇道:“我知道了,我去见他......”
    徐子诚面露不忍:“委屈你了......”
    “老爷!”
    便是此刻,一家仆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徐子诚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仆人:“何事?”
    “大,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这么紧张作甚?作为我徐家之人,需得记住谦谦君子,不动如......”
    徐子诚下意识呵斥了几句,话到一半突然愣了下。
    他脸露不可置信,站起来一把抓住仆人的手臂:“你说什么?谁!谁回来了!”
    仆人咽了口唾沫,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紧张神情的徐子诚道:“大,大少爷。”
    ......
    徐家院内。
    徐石负手端立于迎客厅中,他身上原本破烂的打扮已换成了一身天青色道袍。
    道袍之上金纱卷边,背负一红日图案,其内铁笔银钩刻着‘赤阳’两字。周身金丝以放射纹路蔓延,看起来异常引人注目。
    金耀真功更上一层楼后,通玉镜带来的易经伐髓,让他原本有些晒黑的脸色洁白如玉,合着这身道袍,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多过修道之人。
    老头给的这身道袍倒是威风,可惜啊,青州怕是没一个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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