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懦弱再没出息,昂台也承受不住。
他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积蓄已久的委屈、不甘、羞耻、挫败和怒火一股脑的全都燃了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刹那间就遮蔽掉了他本来就不多的理智。
“啊!!!”
仰天嘶吼一声,他猛然掏出了一把枪,先是指向坤赛,紧接着又朝向玛芝薇,最后则瞄准了温登。
“你们……你们都该死,通通都该死!”
他眼珠上布满血丝,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手臂颤抖个不停,随时都有走火的危险。
玛芝薇不可避免的也露出了失望和厌恶的神色,怒声开口:“昂台,把枪放下!”
“我不放!我也是你的儿子!你承诺过要让我当将军的,为什么最后却是他?
你们生了我,养了我,假装对我好,却只想利用我……我是人,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工具!”
昂台大喊大叫,眼泪鼻涕口水哗哗流淌,话语听上去很可怜,但形象却只让人恶心。
“昂台……”
离他最近的琴莱想要上前,却被他一枪柄砸在脸上。
“滚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只不过是被陈槐安睡了一夜就开始发骚,你就那么欠操吗?
早知道这样,老子早就找来十个八个男人收拾你了!
臭婊子,老子是你丈夫!你和他们一样,通通都没良心,通通都该死!
我……我先打死你……”
说着,昂台弯腰就要把枪怼在琴莱头上。
也就在这时,一直在等机会的温登动了。
只见他箭步上前,抬腿一脚踹中昂台的手腕,手枪脱飞出去的同时,沙包一样的拳头也砸中了昂台的脸。
扑通一声,昂台肥胖的身子摔倒在地板上。
这一拳不但打倒了他的肉体,也打倒了他的灵魂,击溃了他所有因疯狂而涌出的虚假勇气。
他卧趴在那儿,身体因为抽泣而抖动个不停,像个遭到家暴的怨妇,更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吴赛坤,有意思吗?”
玛芝薇冷冷地道,“死到临头,还要再表演一次你的冷酷,除了毁掉唯一一个真心视你为父的儿子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很大。”坤赛道,“我的人生不可以留下污点,亲生儿子都不行。就算要死,他也得死在我手里。”
“嗬!昂台没有说错,你确实连半点人性都没有。”玛芝薇摇了摇头,“废话到此为止了,那份声明你签还是不签?”
坤赛不答,而是再次看向温登,“大卫是不是已经被你的人控制起来了?想好干掉我之后怎么处理陈槐安了吗?”
温登迟疑片刻,诚实道:“大卫在他的护卫掩护下逃脱了。至于陈槐安,我们有他勾结联邦官府出卖禅钦利益的把柄。
如果他乖乖配合,我会允许他的禅甸继续保持独立。”
坤赛眼眸微亮:“之后呢?总不能一直让禅甸独立下去。”
“这当然不可能。”温登道,“不过,陈槐安只能待在禅甸,时间一长,他的影响力慢慢就会局限于禅甸。
等我整合完禅钦上下,彻底掌握军权之后,就会裹挟民意要求禅甸回归。
如果他不答应,便等于自绝于禅钦百姓,到时再发兵进攻,就顺理成章了。”
“嗯,是个稳妥的好办法,不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
坤赛点点头,又问:“那把柄是什么?”
“陈槐安与联邦官府签署过一份密约,大致内容是联邦官府出钱出兵帮他谋夺将军之位,而他则承诺裁撤两万军队,并开放禅钦商业环境,允许南方商人自由投资。”
坤赛一怔,意外道:“他真的签了这种密约?”
“签了。”
坤赛眉头蹙起,口中喃喃道:“不应该。以他的才智,不应该看不出这份密约的弊是远大于利的。
而且,在哥盛谋刺我之前,他根本没有要取我而代之的想法。”
“你真当自己是火眼金睛吗?”玛芝薇嘲讽一笑,“吴赛坤,你老了。如果陈槐安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出色,那你必然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世间绝大部分人确实都胸无大志,但其中肯定不包括权力中心附近的人。
你觉得陈槐安甘愿为情压制野心,我却认为他只是善于伪装,一张巧嘴骗尽了天下人。
别的不说,光是如今民众对他的拥戴,有可能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所能获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