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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叫过网约车?”
    聂尧臣这冷不丁的一问,倒把肖灼给问懵了。
    仔细回忆一遍,今天的简报内容没有关于网约车的事儿吧?
    这业务也跟他们公司主营业务不相关啊!
    “您是说手机软件叫车的那种网约车吗?”
    “不知道,我没用过。”
    肖灼于是掏出手机,现场点开几个app给他演示:“呐,就是这样的,app可以定位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输入你想去的地方,选择车型……就可以叫车了。一般非高峰时期呢,很快就有司机接单,然后开车过来接你,如果叫车的人多那可能就要多等等,或者用不同的叫车软件同时呼叫。我有时候早上就……”
    “选择车型有可能叫到五十到一百万级别的车吗?”
    “有可能啊,当然有可能!你看这有专车、商务车、豪华车,我有朋友还打到过玛莎拉蒂和兰博基尼,人家司机不缺钱,就是纯好奇,出来体验一下生活。”
    “豪华车会比普通车贵很多?”
    “贵得多了!普通车一百块的行程专车得三百吧?豪华车再翻一倍都有可能。”
    聂尧臣沉默不言。
    赵元熙不是一个会花钱买这种排场的人,她因为缺钱才会跟他相识,也一直很努力地攒钱。
    尽管他不清楚她攒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啊!”肖灼补充道,“我想起最近有个新闻挺轰动的,有人特地买了豪车,到知名企业楼下跑网约车,专门勾搭衣着光鲜又加班到很晚的女性,骗财骗色。所以有时候打到豪车,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无论男女同胞,要提高警惕呀,别和陌生人搭话!
    聂尧臣皱起了眉头。
    “1077,她今天还是没来公司?”
    肖灼摇头:“人事经理说打过好几次电话给她了,都没接。”
    “你再给她打,就说……”聂尧臣想了想,“她最后一个月的薪水还没结,她还想要的话,就必须到公司来一趟。”
    下午临近下班时间了,元熙才出现。
    肖灼看到她,简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77姐,你终于来了!聂总每小时问一次你来了没有,比闹钟定时还准!你再不来,他要以为我是敷衍他了,还当我没给你打电话呢。”
    他真觉得这个特助特别不好当,聂尧臣年纪不大,但给人的压力可太大了,他简直要怀疑这个特助是“特别难当的助理”简称……
    元熙笑笑:“他这个人习惯就是这样,不是针对你。”
    “他也不喜欢听我把话讲完。”
    沮丧。
    “他有阿斯伯格症,不懂站在他人角度思考,也不太懂得正确的人际交往方式,从来都是自顾自说他想说的。你如果想更好地配合他工作,可以多查阅这方面的资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聂尧臣的病其实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但孤独症也是病,终究还是个禁忌,一般都不会拿出来在人前讨论。
    但她现在马上就不是公司的人了,说了也没关系,不会比媒体报道更过分。
    聂尧臣办公室有人,百叶窗全都放下,看不到里面,元熙于是问肖灼:“谁在里边?”
    “副董事长。”他压低声音说,“也刚来没一会儿,说是聂总找他,他才来的。”
    聂尧臣的父辈就兄弟两个,父亲聂松从聂老爷子手中接掌家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二叔聂权早年任副主席,后来大概日子过得太荒唐,也不管事,就被董事会给撤换下来,只挂个名誉董事的头衔。
    近两年聂松也已处于半退休状态,本来是打算将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交给大儿子,也就是聂尧臣的哥哥聂舜钧。
    谁知聂舜钧天生反骨,拒绝接受家中安排与曲家的联姻,娶了爷爷的家庭医生卜寒青,闹到父子、祖孙都撕破脸,自立门户,彻底不管家族集团的事了。
    接班的重任这才落到原本只负责研发的聂尧臣肩上。
    他跟哥哥关系融洽,并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但他身后的亲生母亲和二叔可不是这样想的。
    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毕竟一根藤上的瓜,公司员工对聂家人还是以他们原本的职务尊称。
    聂权见人总是笑眯眯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暗地里叫他笑面虎,连肖灼这样的新手都吃过他的排头,可见厉害。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你忙你的吧。”
    元熙拉了把椅子坐下,没等很久,聂权就开门走出来,她跟肖灼都站了起来。
    聂权果然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却不由多看她两眼。
    “我记得你是叫……赵元熙?”
    “是的,副董你好。”
    他乐呵呵点头走过去。
    聂家人果然个个记忆力超群,连最被边缘化的聂权都记得她这样一个位卑言轻的小秘书。
    他并不常到上古来,秘书处那么多人,他竟然能把人名和人脸对的上,不容易。
    毕竟聂尧臣至今都还是叫她代号更顺口。
    等人走了,肖灼才说:“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是我太多心吗?”
    元熙知道他一向很有正义感,之前在秘书处就动不动怕姐姐们被油腻男们占便宜,但还是跟他开玩笑:“听说副董至今单身,说不定是在物色宠妃人选。”
    肖灼下巴都快掉下来。
    “你来了?进来。”
    聂尧臣脸色不太好,听到两人在门口有说有笑,脸色就更不好了。
    元熙却不太在意,关上门后在他办公桌前坐下:“我人已经来了,最后一个月薪水可以给我了吗?”
    “为什么不来上班?”
    “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我没有批准。”
    “那也没关系。”元熙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书面提交辞职后一个月我就可以离职,你批不批准都没关系。”
    这是写入劳动法的条款,并不是他个人的意愿就可以改变。
    聂尧臣果然没有接话。
    人际交往和沟通是他整个人生中的短板,从年少时那个跟人说话总是沉浸在自己话题中的小男孩,到现在这样可以跟人你问我答的交流,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进步。
    但常常还是有力不从心的情况,尤其是在赵元熙面前。
    她一向顺从他的意思,从不跟他争什么,更不可能像如今这样跟他针锋相对。
    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出了问题。
    第8章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仔细想想,也许就是从谁当他特助这个事情开始的吧?
    他有了主意:“你的工位桌面还没有动过,等会儿你下去把东西都搬上来,门口那个位子留给你。”
    “那肖灼坐哪里?”
    “他搬回他原来的位置。”
    这等于是说把特别助理的职位给她,肖灼继续回秘书处做他的“后进生”。
    赵元熙对他会有这样的决定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还是笑了笑:“人特别饿的时候会想吃大鱼大肉,但清粥小菜也能填饱肚子。等吃饱了再面对大鱼大肉的时候,就不太想吃了。”
    聂尧臣看着她。
    噢,她差点忘了,他的病症让他听不懂别人话里的“言下之意”,于是翻译给他听:“你出差回来那一天,我的确想过成为你的特助。因为那是对我多年工作的肯定,也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满足一下虚荣心。但过了那一天,你的特助是谁对我来说就无所谓了。”
    他仍然不理解:“我现在给你肯定也是一样,我可以发邮件向全公司阐明你过去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
    “那你让肖灼的颜面往哪儿搁?他才做你的助理不到一个月时间,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无缘无故就被解职打发回原来的岗位,别人会怎么看他?我跟你本身已经走得很近,你这几天又一而再的在离职问题上为难我,突然扶我做你特助,别人又会怎么看我?职场不止有规则,还有人情。我不想临到要离开公司了,还背负着闲言碎语。”
    他自己作为集团行政总裁,朝令夕改,在员工面前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可聂尧臣对这些东西都并不在意,他只关心:“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愿意答应?”
    “结婚除外。”他想起刚才跟二叔的聂权的对话,“跟曲家的婚事是早就确定好的,他们也没有犯错。”
    所以他不能毁约,这也是她的逻辑。
    赵元熙说:“不说结婚,就说我们认识四年,你甚至从没让我到你家去过。”
    他愣了一下。
    “你没说要去。”
    “你也从没打算过邀请我去,不是吗?”她依旧微笑,“哪怕像那天晚上送你回去,已经到了门口,又那么晚了,你也没想过让我进去。”
    “不方便。”
    “你不方便,还是我不方便呢?在你眼里,我们的关系终究是不能见光的那种,对吧?”
    聂尧臣说:“我从不请人到我家里去。”
    倒不是遇上家人会尴尬的问题,半山湾的房子早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嗯,我知道,那就证明我也没什么特别,至少不是你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将来你有了太太和小朋友,总要住到那个家里去的。”
    “结婚之后,我会另外购置房产,没有打算住在半山。”
    “我该感到荣幸吗?毕竟你早就准备了像春江华庭这样的公寓来安置我。”
    聂尧臣觉得这不是他想说的,但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根本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元熙明白点到即止就好,说的太多就太过刻意了,她并不想这么早让他留意到她的醉翁之意。
    “我可以走了吗,聂总?工资请人事部的同事结算之后直接打到我卡里就好,否则我只能申请劳动仲裁了。”
    聂尧臣没吭声,从打印机上抽出她的辞职信,握笔刷刷签名之后才地给她。
    “你的辞职我批准了。从你提交申请起算,还有21天才到lastday。工资照常结算,也请你按照正常时间来上班。”
    元熙两指捏住那轻薄的纸张:“ok,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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