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叹气，反问：“难道不会吗？”
沈世默然。
祖孙二人又坐了一会，沈老太爷起身说道：“我是沈家的老太爷，无论沈家如何，我都该和他们患难与共。”
闻言，沈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也没有出言阻拦。
沈老太爷再次变成了黑猫，随后转身走向沈秦羽离开的方向。
夜色散去，晨曦落下，有鸟儿落在了昨夜才长出来的树枝上，欢快的鸣叫着。
远处，还有互相应和的布谷鸟的叫声。
沈世抬头看着他院子里那棵菩提树，依旧枝繁叶茂。
晨风拂过，挂在菩提树上的铃铛钉钉作响。
“人都不在了，还响什么……”
此时，沈世的手机响了，他将手机拿出来，想要将这东西捏碎，从此断了和外面的联系。
屏幕碎了，可是也碰到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是清脆的女声，对方说：
沈先生吗？
顾先生在我们这给你定了个生日礼物，在今天市中心的大屏幕上，让我们提醒你过去看一下。
沈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急忙到了市中心，平日里用来播放广告的大屏幕，此时就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写着毛笔字的一张纸：
沈世，老子爱你！
你老公顾明泽留。
旁边还用毛笔画着一条简笔龙，张牙舞爪的。
这是顾明泽亲笔写的，这是他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才艺了。
看到这一幕，沈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睛发酸，有点看不清上面的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人问，“沈世是谁？”
“一个下棋的。”
“顾明泽又是谁？”
“一个富二代。”
那人嬉笑着，说：“有钱人秀恩爱的方式就是不一样。”
曾经顾明泽害怕在众人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让沈世心里有一道坎，觉得顾明泽不够爱他，有时候还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现如今，顾明泽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而沈世却无法对他这份生日礼物说一句谢谢。
那一瞬间，沈世开始恨天下所有人。
可是那滔天恨意之后，便是茫然和无力。
没有顾明泽的未来，他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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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话： 菩提树下的铃铛还在响。
第211章 聚灵而生
不知不觉中，沈世又回到了山林中那棵菩提树下，风吹铃动，叮当作响。
他枯坐于树下，从早到晚，不知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如言进了山，找到了沈世，看见的却是个胡茬满脸，有些邋遢的沈世。
沈世抬头，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便不想搭理。
宋如言在沈世旁边坐下，说道：“为了一个人颓废至此，至于吗？”
“如果宋若词死了，你会怎么办？”沈世反问。
“换个玩物呗。对我而言，他是独一无二，可是也不代表不能取代。”宋如言折了一截树枝在手里把玩，“在我看来，宋若词不过是我最爱的宠物，他死了，我会难过，但是不会因此放弃一切。在我看来，太执着于爱情，可不是什么好事，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沈世冷漠的瞅了宋如言一眼，说道：“我不是你，顾明泽也不是宋若词。”
宋如言点头，然后耸肩道：“我过来不是和你讨论爱情哲学问题的，我是来和你做个交易的。”
“沈家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和他们的恩怨我也不想过问。”沈世冷漠的说着，满脸疲惫。
宋如言点头，“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也难保你哪天有改变了想法，而且他们做了什么都和沈长华无关。听说沈长华是你一手带大的，想来感情也不一般。”
沈世抬头看着宋如言，眼神不善，“你是来提醒我，让我杀你？”
“沈长华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灵识却被邵明保了下来，我知道邵明和沈长华他们在哪里。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放过宋家，我就告诉你沈长华和邵明的下落。”
宋如言很聪明，给自己留的这条后路，是沈世无法拒绝的。
即便沈世没有颓废，宋如言提出这个交易，沈世也会答应。
更何况沈世现在一点都不想过问。
“你把地址告诉沈秦羽他们，让他们处理。我也不会为难宋家。”沈世答应了。
宋如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又说道：“你和我哥一样，都不够狠，白瞎了天生的血统。”
沈世背对着宋如言，“你如果够狠，你现在已经是妖界最尊贵的。”如果宋如言够狠，沈世和宋若词活不到今日。
一旦宋若词和沈世死了，那么宋如言这个半凤，便会成为最尊贵的。
宋如言听了，笑了笑，然后背对着沈世摆摆手离开了。
宋如言走后没多久，方慕情和宫绥也来了。
“顾明泽真的死了？”方慕情似乎有些不相信，看见沈世点头，方慕情有些恼火的对着沈世吼道：“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
沈世垂头，因为方慕情这句话更加自责。
方慕情说道：“我当初就和他说过，他一个弱小的人类，根本不适合和你们这群妖一起。他说信得过你们，结果还是死在了你的人手里。”
方慕情越想越气，昨日晚上阿月他们突然暴走，之后阿月便带着众妖开始无缘由的攻击沈家的人。
后来方慕情找到阿月，一番追问了，才得知沈世被沈天赐杀了，而且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而沈世也因为这件事，直接和沈家断绝关系。
顾明泽的死，也彻底激怒了阿月一众，沈家又失去了沈世保护，于是阿月便无所顾忌，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要弄死沈家人。
如此一来，妖界便有些乱了套。作为猎妖人的方慕情等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如今，方慕情都不明白，他该站在哪一边。
阿月他们有错了？
方慕情不觉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沈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害死顾明泽，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所以阿月他们只要做的不过分，方慕情便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我无能。”沈世低头说道。
方慕情见他这幅模样，才勐然意识到，顾明泽死了，最难受的其实是沈世。
方慕情叹息，看着此时颓废不堪的沈世，说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放着沈家那堆烂摊子不管了？”
沈世听了，不屑的冷笑一声，“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慕情见状便明白，顾明泽没了，沈世是干什么都没了斗志。他想劝劝对方，却不知道怎么劝。
此时，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传了一个声音，“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沈世和方慕情听到都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都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声源。
遮天蔽日的树叶被拨开，沈世看到顾明泽站在原本的沈宅门口，一脸迷惑的看着已经变了样的沈家，他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沈世和方慕情他们赶来的方向，皱眉道：“沈世，家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又看了眼沈世，“怎么留胡子了，还弄得一身邋里邋遢的？”
沈世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顾明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
此时方慕情也赶到了，看着顾明泽，有些不可置信，“顾明泽？”
顾明泽看见方慕情，也是一脸不解，“你怎么又回来了？让宋如言知道，他为难你们怎么办！”
方慕情闻言，眼睛有些酸涩，他看着顾明泽说道：“想你了，所以上来看看。”
“话说的怪怪的，搞得我们好像有奸情。”顾明泽笑嘻嘻的说着，然后看见沈世突然走向他，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顾明泽愣了一下，随后也反手搂住沈世，以此回应沈世安抚对方表现出的不安，“怎么了？”
“我是在做梦吗？”沈世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而顾明泽听了却是一脸不解。
一旁的方慕情微微皱眉：“他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杀的事情。”他回头看向宫绥，“他是鬼？”
宫绥盯着顾明泽摇头：“他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灵。”
“灵？”方慕情有些惊讶。
“顾明泽本就是这山中之灵，相当于这座山就是他，他就是这座山。所以这座山在，他就会在。”
本来沈天赐杀了顾明泽后，顾明泽是魂飞魄散的，可是因为是在这山中，在他自身强烈的愿望之下，他又聚灵而生，有了现在这个顾明泽。
从某种意义上说，眼前这个是顾明泽，却也不是之前那个顾明泽。
方慕情走向顾明泽，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方慕情对顾明泽说道：“你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宫绥看看。”
顾明泽松开沈世，“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我想你们猜的应该是真的……我明显感觉自己不太一样了。”顾明泽说完，走向一旁半人高的野草从。
当顾明泽走过去的时候，那郁郁葱葱的野草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顾明泽回头看向众人，“我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这样……”他还以为是沈世的力量。
可是刚才听了方慕情和宫绥的谈话，以及回来时候沈世的反应，顾明泽也想起他死前发生的什么事。
他追赶沈老太爷，然后后颈一痛，沈天赐的声音，再后来便是贯穿胸口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