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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子,请换上婚纱。”
    一句话,将宁夏从绝望的深渊拉回了更加残忍的现实。
    宁夏浑身都在颤抖,宋逸尘那个疯子……
    眼前这些忙碌着为她装点的人,明明知道这荒唐的一切,却麻木得像寻常一样。
    疯了,都疯了!
    她猛地一扯头冠,却在下一秒,双手被人紧紧钳制住,“宁小姐,麻烦您配合。”
    宁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摆布,全身冰冷。
    抬头,看着镜子中的烈焰红唇和如水般的双眸,精致的珠宝和婚纱将她衬得更加华美如玉。
    她惨淡一笑,面容却说不出来的悲哀。
    天空下着微微细雨。
    这大概是s市最为低调的一场结婚仪式,没有迎亲队伍,没有伴娘,没有礼宾。
    车子在空荡的路面行驶,宁夏隐约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哀痛的啼哭声,她的身体僵了僵,想起宋逸尘让她捧着的那副遗像,瞬间脸色一白。
    这哪里是婚礼,这是宋卿尘的葬礼!
    下车时,四个保安将宁夏团团围住,仿佛生怕她逃跑一般。
    这阴郁的氛围和四处萧瑟压抑的气息让宁夏濒临崩溃,她凝着脚步,绝望地看着不远处表情痛苦正在哀悼的人群。
    纵使隔了那么远,她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宋逸尘。
    他身穿纯黑色的西装,表情凝重肃穆得宛如沉入冰霜一般,形单影只地矗立在中央,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的俊朗和挺拔。
    宁夏压抑着心底的绝望,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他转身,凉凉地扫了宁夏这边一眼。
    “宁小姐,请。”保安感受到了他眼神的示意,立马押着宁夏往灵堂走去。
    宁夏被推得跟不上步伐,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和丧乐沉重的音节交汇,她的眼前一片眩晕。
    “贱人,谁让你进来的!”突然,身后一道尖利的怒骂声传来。
    宁夏还未回过神来,脸上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她一时没有站稳,被打得直接屈膝半趴在了地上。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梁穆英写满了怨恨和憎恶的脸。
    丧子之痛,让这个以往保养得宜的精致中年女人瞬间老了十岁,她此时所有的哀痛,都转化成为对宁夏的恨意。
    “你……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说着,梁穆英又往宁夏的另一边脸狠狠地扇了个大耳刮子。
    宁夏的脑袋仿佛不再是自己的,鼻间一阵腥甜,她毫不怀疑,梁穆英的这两巴掌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阿姨,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卿尘发生了什么……”
    新娘的头饰早已被打散,宁夏狼狈地趴在地上,抬头倔强地解释道。
    “闭嘴,你这个歹毒肮脏的女人,没有资格叫卿尘的名字!”梁穆英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沙哑,带着哭嗓尖利地骂道。
    这边不小的动静瞬时招来了许多目光,一道道带着惊疑和嫌恶的眼神投在宁夏的身上,让她感到仿佛正在被凌迟。
    复杂的纠纷和梁穆英的失控,无疑都是震惊人心的大新闻,旁观的一名记者趁机暗暗拍下了一切。
    宁夏动了动嘴,却发现浑身无力得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雨水和泪水将她的双眼模糊,视线里只有一张张陌生而模糊的面孔在斥责她。
    她就像是他们眼中的一只过街老鼠,人人恨不得踩上一脚。
    深渊越来越深不见底,没有人会是她的救赎。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是他,宁夏的心起起落落,她刚想要抬起头,却被接下来的那句话刺得体无完肤。
    “妈,卿尘很喜欢她,走完婚礼程序吧,让他安息。”宋逸尘走到宁夏面前,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将梁穆英拉开。
    却不料,梁穆英一把将宋逸尘推开,她眼角的细纹里满是怨念,“都是你,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你小时候把他害得双腿残疾还不够,长大后还要找个扫把星在他身边,害了他一辈子!”说完,梁穆英捂着脸痛苦起来。
    谈及宋卿尘的幼年遭遇,宋逸尘脸色僵了僵,薄唇紧抿,一时无言,显得有些颓然。
    宁夏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的意识有些涣散,盲目地盖住了耳朵,却怎么掩盖不住辱骂声和哭声。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昏迷了一晚,醒来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那个总是爱笑的大男孩一夜之间没了,那个总是冷着脸却住在她心里的男人恨不得她死,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死……
    头发被人一把抓起,宁夏感到头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头皮都要被掀开一般。
    “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梁穆英突然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狠狠抓起宁夏的头发,将她半拉半扯着带向宋卿尘的灵位面前。
    “给我跪下!”梁穆英往宁夏的膝盖踢了一脚,尖锐的鞋跟仿佛要将她的骨骼分离。
    冰冷的寒意从地面传来,宁夏的双手紧紧抠着地面,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下跪。
    她从小是宁家千金,活得骄傲肆意,即便后面宁家家道中落,也从来没有人能让她下跪……
    就像置身于一场迷雾重重的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证据和条件,被迫着承受这一切伤害。
    “给卿尘磕头!”
    宁夏倔强地梗着脖子,很快,身后两名高大的男子粗暴地摁住她的头,强硬地往地上摁。
    宋逸尘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很淡,却始终锁在那个怎么也不甘愿妥协的单薄背影上,眼神有一丝复杂。
    “卿尘,不是我……”额头和冰凉的瓷砖相碰传来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宁夏微弱的哽咽声,异常悲哀。
    “卿尘,不是我……”男子的力道更重,宁夏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不是我……”
    这时,一阵警车鸣笛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天气一样阴郁。
    “请跟我们走一趟。”冰冷的镣铐锁住宁夏纤细瘦弱的手腕。
    她的世界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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