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海云院”后院里一处低矮的茅房,刚到近前,便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传来。
元凌捏住了鼻子,抱怨了一句,“真臭。”
“这里是丫头下人用的,因为,因为姑娘们的房里都有客人,” 兰儿满面通红,极力解释。
“没事的,多谢你,”束穿云和元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茅房。
且不说茅房里的味道如何,就说两人进去后,束穿云就贴在了墙根边上,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瞧见兰儿的身影。
此时正有两个丫头说说笑笑着朝茅房方向走来,两人看到茅房外的兰儿,不由问道:“兰儿,你站在这做什么?”
“我在等人,”兰儿不欲多说,但那两个丫头却不肯放过她。
“才去海烟姑娘那里几日,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姐妹了,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就是,海烟姑娘岂是好伺候的,小心再把你赶回来呦,”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难听,兰儿的脸色已是很难看,但她却咬着唇并不出声。
“呀,这是什么?”其中一个丫头两步跨到兰儿身后,弯腰捡起了一样东西,“合欢结?”
“是谁的?”另一个丫头上前拿了过来,翻来覆去的打量。
兰儿站在她们身后,待看到她们手上的东西,双眼大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突然伸手把合欢结抢到了手中,“是我的,我刚刚上茅房掉的。”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冷哼一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人跟你抢,你紧张什么?”
另一人却吃吃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了情郎?兰儿,不是姐妹们没告诉你,像咱们这样的身份,你可不要对男人有什么痴心妄想,被人骗了都没地方哭去。”
“算了,算了,别管她了,我们赶紧的,一会还要做事,咱们呀,可没那样的好运气,”两人意有所指,匆匆向茅房走来。
兰儿拿着合欢结怔怔发呆,待她看到两个丫头走到茅房将要阻止时,就看到束穿云和元凌从茅房里出来了。
束穿云静静的看着兰儿,“东西真是你的?”
“哦,是,是啊,”兰儿紧紧握着手中的合欢结,眼神闪烁。
“跟我来,”元凌突然扯住兰儿的袖子,拉着她走向后院一处隐蔽的角落。
“小姐?”兰儿惴惴不安站在那里,不知道元凌有什么事。
“合欢结是我的,”束穿云从兰儿手中把合欢结抽了出来。
兰儿疑惑的看着束穿云,“你的?”
束穿云摸着合欢结中间凸起的红豆,“是我从杨府小厮杨奎那里拿到的?”
兰儿满眼震惊,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怒气。
束穿云知她想差了,也不解释,只轻轻道:“你知道杨奎死了吗?被人一刀割了脖子,血流了满地。”
兰儿双眼突然黯了下来,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杨奎?”
“不认识?”束穿云挑起眉梢,拨开丝线缠绕的红豆,“这上面刻的兰儿,不是你?”
“不是,”兰儿摇头否认。
“那这个合欢结不是你的?”
“不是,刚刚是我认错了,我有个一样的合欢结,”兰儿摆摆手,急切的转身想离开。
元凌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知道杨奎为什么会死吗?”
“不知道,”兰儿双眼向一边瞧去,明显的心虚。
“你是否知道与合欢结装在一个荷包里的还有一百三十五两银钱?我想那是他为你赎身准备的。”
束穿云在她身后叹息了一声,“你,配不上他的心意。”
兰儿紧咬双唇,眼中泪珠盈盈欲滴,低下头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敢对着合欢结说一句你不知道吗?”束穿云扬起手中的合欢结。
兰儿只低头不语,束穿云无奈,“有时秘密也可致人于死地,你不说既对不起杨奎,就连你的性命也捏在了别人手中。”
无论束穿云如何劝说,兰儿只不断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元凌急了,“再不说送你去衙门。”
“你们不会的,”兰儿一双杏眼雾雨蒙蒙,看着好不可怜。
元凌听了这话不由生了火气,正要再威胁几句,束穿云伸手止了她。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们不逼你,”束穿云把合欢结交到兰儿手中,又指了指元凌,“她,元大小姐,元公子的妹妹,你若想通了,就去百草堂说一声。”
兰儿抹了抹眼角,对束穿云施了一礼,脚步踉跄着离开了。
元凌看着兰儿的背影,尤为气愤,“真是一片痴心错付了。”
她回头对束穿云道:“不如把她交给李捕头,只要进了大牢,她不说也得说。”
束穿云不语,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她对杨奎的死也不全是无动于衷,且她不是凶手,严刑逼供是为下策,更会打草惊蛇。”
此刻,“海云院”楼外,谢二公子一身白衣站在静候的轿子旁,孙维紧跟其后,方才和他们一起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今日是最后一次,尽早把她处理了,改日我再送你两个更好的。”
“是,是,小弟知道了,”孙维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