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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车上,她可是连眼都没眨几下,一直盯着外边河岸两侧的人潮看。
    赵言殊性子静,也耐得住寂静,可性子里也爱玩,还像个小女孩儿,对很多事物很好奇。
    西洲和前几年不一样了,这几年发展起来了,她也很好奇这里的变化。
    “走呀。”她回了句,手牵上顾蓦的。
    民宿在小巷子深处,他们来的时候只有领队的人打着手电筒,她只是被顾蓦牵着手往前走,穿过黑暗寂寥巷陌到了民宿处。
    而出去的时候,顾蓦手里拿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她这才发现,墙壁上是有画的。
    顾蓦也发现了,两人就这么走一会儿又驻足打着手电筒在墙上照一会儿看一会儿。
    有的地方画的是菊花,边上写的是陶渊明的《饮酒》。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往前两步,与之紧紧相依的是一副莲花,也是画上去的,旁边也有字。无论是绘画到风格还是书法的字体,都和菊以及菊的题字不同。
    莲花旁边,写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这是叫嚣呢?”顾蓦笑着说。
    赵言殊也觉得好笑:“就差没把'晋陶渊明独爱菊'几个字儿写上去了。”
    殊不知,再往前,还有幅牡丹图,旁边赫然是白居易的《牡丹芳》。
    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
    “还有人为牡丹鸣不平的。”
    因为一句“世人盛爱牡丹”。
    “真是可爱啊。”赵言殊忍不住凑近些看了看,顾蓦单手把手机相机打开,调节成闪光灯常亮,跟手电筒一样,赵言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她听到那一声快门的“咔嚓”声。
    她迎着手电筒的光回过头去,刚好顾蓦指尖按下快门,又是一张。从屏幕里看到她回过头来,怕她眼睛被灯光刺到,顾蓦把灯光朝向自己。
    没有比这再诡异的时刻了。
    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朝向顾蓦自己,由他脸下朝上照着,白光把他侧脸棱角照得分明。
    “啊呀,”赵言殊抿嘴一笑:“小丑先生怎么变成鬼了?”
    顾蓦把手机转过来继续照路,牵着赵言殊走,回她的话:“新年旧年交替,鬼也要过节,鬼的女朋友要和鬼一起夜行。”
    他说得煞有其事,低头在赵言殊耳边说起悄悄话:“鬼的女朋友要保护好鬼,不要被人发现了,会被除掉。”
    “怎么个保护法?”
    “要牵好鬼的手,”顾蓦把两个人的手举到身前:“最好还能亲亲鬼,渡点阳气。”
    “真的?”
    “千真万确。”
    手电筒的光不知何时只照向青砖铺着的地面,两人处在黑暗之中,只有彼此的眼睛亮莹莹的,承着自头顶某一空缺处洒下的月光。
    顾蓦听她说了声“好”,脸上落下她轻轻一个吻。
    朦胧夜色里,她上挑了下眉:“我罩着你。”
    *
    古镇小河水波荡漾,有船夫撑船从桥洞下穿过。今晚是跨年夜,往日早就休息的商户在这个点儿没半点休息的意思。
    南方建筑粉墙黛瓦,可在灯红酒绿之中却不见原色。大红灯笼成串高高悬挂,在整条街排开,和赵言殊刚刚换上的外套很搭。
    是那件黛蓝色长袄,紫色盘扣。
    西洲今年没袭来寒潮,回温也早,一月初已经回温了。
    她穿这件衣服正正好好,也是她对这片温度的完好掌握。
    顾蓦看看她,又看看那条河,看向那条船。
    “要不要坐船?”他提议。
    坐船一事对于赵言殊而言是家常便饭,小时候没少坐船。她想到古都很少见有这种小河、小船,便说“好”。
    顾蓦叫住老船夫,商量好价钱,他长腿一迈上了船,朝赵言殊伸出手,待她把手递过来,他直接一脚踩着船底,一脚踩着船沿把她抱了上来。
    这连贯的动作刚刚已经在他脑海里想象了很多遍了。
    两人坐在船头,听着老船夫唱着西洲本地的歌谣。船摇啊摇的,河岸两侧繁华,人潮拥挤,不少人注意到了这对相貌和气质都很出众的男女。
    桥上的人在看风景,而他们融入了这片风景之中。
    过桥洞时,赵言殊看着路边人群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里,灯光似乎在这一刻与他们隔绝开来,老船夫朝着前站,留给他们背影。
    她起身,顾蓦不解,抬头看她。
    河边和桥上传来倒计时声,从“5”开始变得清晰,而顾蓦一直看着起身的赵言殊,赵言殊也看着他。
    “新年快到了。”顾蓦提醒她。
    “嗯。”
    船身正过到桥中央,桥上人声音比岸边的洪亮:“3——2——1——”
    “新年快乐——”
    在旁人为新年到来欢呼之时,赵言殊低头,双臂搂上顾蓦脖颈,双唇贴上了顾蓦的。
    她亲他一下,看着他说:“新年快乐,顾老师。”
    顾蓦哪里舍得离开,将她拥入怀里,重新贴上:“新年快乐,赵老师。”
    赵言殊没忘他说的:“我罩着你。”
    顾蓦再次感叹:“一根筋”果真名不虚传。
    ......
    船身悠悠离开桥洞,河岸两旁的人和桥上的人全然不知刚刚穿梭在宽厚桥洞下坐在船头的两人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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