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好像是刚放学的高中生围住了木川,侃侃而道,他们的校服基本都没有好好穿,要么系在腰间,要么卷到胳膊肘,露出打架留下的疤痕。其中一个把包随意甩在身后,伸手夺过少女掌心的手机翻看着:“哎呀,有密码,能告诉哥哥吗?”
另外几个高中男生顺势搭着她的肩膀,亲昵凑近她的脖颈,滔滔不绝仿若车轱辘:“妹妹好冷淡,名字叫什么?”
被搭讪的黑发少女正垂着脸。
“小妹妹?”男生又喊了一句。
少女的视线总算从地面挪开,白皙的额际蓬起银黑色的发,高挺优美的细鼻梁下方是殷红堆成的小巧嘴唇,顺着嘴唇下滑的双颊在此合成下巴。她转盼红眸,能支配春色的容貌犹如魔境,令人心神荡漾,心焦的男人如果想看清里面隐藏的东西,势必会成为俘虏。
她从阴影里抬起脸,漫不经心哼了一声:“嗯?”
距离最近的男生先是一愣,而后目光紧紧凝在她的脸上,故作姿态嘴唇蠕动片刻却说不出话。
原先搭着她肩膀的那名高中生也一滞,身形僵硬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臂,数秒后才恍恍惚惚回神,强装镇定:“天……咳,我是说,妹妹你能不能……”
妹妹的眼睛是红色的。像是春雨稍稍泅开半滴,如同一朵贝壳镂成的冰澈红花,艳艳动人。
她忽然一笑,眼睛弯弯:“好啊,你们想玩什么?”
这群高中生终于不自在起来,他们互相交换眼神,最终还是由一人打头,收拾好惊艳的愣神:“那就跟我们走吧。”
不是没见过长得很纯的美女,而是大部分小姑娘都干干净净,芊芊白白,看起来柔软又好欺负。而这个红眼睛的少女不像其他人那样,被随便调侃几句就一副要哭的颤颤巍巍模样,也不害怕,倒是新鲜。
几人搂着她推进街边的一栋小房子,簇拥小姑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各种话题和她聊天,看她端着水杯喝茶。
“吃点心吗?”一个男生问。
他刚问完就被其他人狠狠地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几人嘀嘀咕咕,又害怕被她看出什么,尴尬地笑笑,随手推出茶几上的小饼干给她。
木川唯打量四周: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应该是在外面租的房子。没有多余的摆设,客厅地面还散落着游戏机的卡片,比较凌乱,平时没有人收拾。
她拆开包装,捻起一块沾着糖粉的饼干看了看,随后又放下来,慢条斯理地将手指移到唇边,以一种颇具诱惑的姿态,轻轻舔去那一点点糖沫。
安静的室内响起抽气声。
“我想喝可乐。”她撑着脑袋,微微抬眸看向其中一人,“你,去买。”
得到命令的男生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见木川点头后,马上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我去楼下买了,你、你等我回来。”
黑发少女翘起唇角,施舍给他一个轻佻的笑:“好。”
客厅里关闭的电视机屏幕倒映出她此时的姿态:小吊带松松垮垮遮住伤口,肉眼可见的皮肤倒是很干净,雪白的脖颈向下是半敞开的领口,左胸口还有一块被撞出来的淤红,怎么看怎么充满了凌.虐的美感。
剩下几人灼热而失神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在用目光进行骚.扰。
木川唯则是挂着懒洋洋的笑意,仿若司空见惯的小魅魔,扯过其中一人的校服衬衫领带,手指顺着他的下颚滑到胸口,然后微微放慢声音,用看似认真的口吻劝诱道:“你想上.我?嗯?”
咕噜一下,是男生吞咽口水的声音。
“诶——”她不带感情地拉长声调,“那就做点什么嘛,试着做点什么来讨好我?比如唱唱歌表演节目?或者别的什么来逗我笑?然后我就考虑一下怎么样?”
没等几人提出异议,她便随意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迎情解意似的笑起来:“来呀,不是要跟我玩游戏嘛。”
气场能在稚气和艳丽间来回转换,少女状似兴致勃勃实则怏怏无意,她暧昧的态度和暗示让人不禁浮想翩翩、然后落入陷阱。
“那、那就玩扑克牌吧,输的人就脱一件衣服?”半晌,有人提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认可,随即拿出抽屉里的扑克跟少女玩起了21点的赌博。年轻男性的想法实在比较好猜,木川不用花费太多的考量,她甚至只需要在途中偶尔停下来,装作嫌弃屋内太过炎热,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肩带,便有好几人呼吸不稳。
看,多简单。
掌控人心,操纵别人的身体,说点言不由衷的话,演戏,当个大众口中的bi*ch,这么简单。
“哎呀,我输了。”她故意叫起来,卖弄关子似的停顿,“要脱哪一件呢?”
“我想看内衣!”
“裤子,果然还是脱裤子!”
“让哥哥亲手帮你脱吧?”
“要不干脆都脱了,我想摸一摸。”
她苦恼的沉思几秒:“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太不好意思了,我只想给一个人看呀。”
一群男生争先恐后地吵嚷着,随后又达成共识,想要直接上来脱她的衣服。少女翘着小腿,白皙的脚在灯光下一晃一晃的,她脸上还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不要,我就想给这个红衣服的哥哥看,你们再商量一下嘛,或者排个队?”
被点名的男生立刻硬气起来,骄傲又充满得意地坐在他们中央。木川问他:“所以我们成为朋友了对不对?”
她扬着小脸笑起来,仿佛是在确认什么。手指在爱.抚宠物那样,摸了摸那个男生的耳朵,轻柔又充满性的蛊惑。
“当然了!”对方连连点头。
而她却像是忽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消失了,瞬间面无表情。眼神也从勾人的春色变为坚冰,玩腻似的抽回手,语调平静:“啊啊,真无聊。”
其他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学到了反派喜怒无常的绝技,木川唯上一秒还在和他们逗弄调侃,下一秒就满脸阴鸷,浑身气质和出鞘的利刃一般。
明明年幼又小巧,却有着侵虐者的晦暗眼神,此时此刻,她看他们,就像在看一群可有可无的小动物。
“朋友?”她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忖度着什么,“什么时候親子丼、穴.兄弟,也能被称作朋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木川却又笑了,眉眼弯弯,好像心情舒畅:“这样吧,谁能替我去死,我就喜欢谁。”
小姑娘就像漫画书里的川上富江呢。
心引力一天不消失,那她只要勾勾手指,便有男人前赴后继,只要一颦一笑,就能引诱他人心神。
说着,她丢出一把小刀,咣当扔到桌面。好整以暇地撑着头,少女微笑道:“谁先杀掉同伴,我就和他做.爱,不,我就允许他成为我的狗。”
多么诱人的提议啊!
于是男人们哄抢着、纷争着、打斗着,你捅了我一刀,我削掉你的胳膊,血液顺着木地板流到她的脚边,像是铺出隆重的红毯,邀请她踏上。
最后一人终于决出了胜负,捧着她给的小刀,脸上的笑宛如接受皇帝的圣旨,跪倒在她腿边,双眼无神,失去理智:“可以了吗?可以了吗?主人。”
木川唯嗤笑一声,用手拎起他的发顶,将人拽到身边:“那就允许你舔我好了。”
“啊、啊,真的吗?!这真是——无比美妙——我无法忍受的——”对方喘着气,手指在神经性颤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脚,想要吻上去。
黑发少女随意一踢,踩在他的头上,眼神冷漠又狂气:“我对人不感兴趣,狗也只需要一条,你的话太多了。”
男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狂热而虔诚地低头汪汪地叫了两声。
真无聊。
无聊透顶。
这样的人真脏。
她也很脏。
那么换算下来——全世界都很脏。
少女忽而用掌心捂住脸,从指缝中发出闷笑,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死死抠抓自己的脸际:“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她垂下手臂。
“——我在做什么啊。”
微若蚊呐的句子从风里慢慢飘走了。
*
“千步小姐?”
栗色眼睛的女孩揉乱了自己的蓬蓬的小卷发,眼睛里还闪烁着两颗小小的爱心,满脸红晕:“不对!不对!这些不能写进信里,我要和帝人道歉!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他啊!划掉!全部划掉!重写!”
千步·洛克萨哗啦一声撕掉了女仆代写的信纸。
她唔咽一声:“啊——好难写——”
女仆放下笔,尽职尽责地问:“小姐可以删掉寒暄的话,您想和他说什么?”
短发的黑帮小姐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仰头看天花板,栗色眼睛眨都不眨,目光落到过去。
“我……”她闭上眼睛,声音比秋雨还细,“我想谢谢他,还有跟他道歉,哥哥明明收了大天使的呼吸治好了病,还把他关起来……”
“还有呢?”
“我很想他……”
突然间,小姑娘脸红了。
“不要写了!”她大叫一声,用被子彻底把自己裹起来,闷声闷气,“那个一去不回的家伙,肯定是和那个金发的女表子快活去了,我才不要给他写信!”
女仆顿了顿,安抚道:“小姐,最近新闻里说了,巴露沙群岛的生物入侵很危险,您喜欢的人自从猎人考试之后就没有消息了,说不定是遇到了麻烦才不来见您的。”
“闭嘴!他才不会有事!你懂什么!”小姑娘顿时气急败坏地反驳。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哼,一个两个都不中用,和那些牢里的垃圾一样!我要让哥哥再去给我买小动物,我要100只兔子!”
“好的,马上我就去告诉威尔特先生。”
任性的大小姐发完脾气,又掏出手机去看社会新闻,对明星热搜评头论足好一番。看见谁谁谁的新剧上热搜,就说“无脑恋爱剧,傻逼才会看”,发现哪一位男星约砲被曝光,就说“三十岁处男人设真是又当又立”,总之毒舌又傲慢。
当她滑到这一条《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战死,下一任接班人选拔在即》时,手指顿了顿。
“猎人协会要重新选举了?哼,我看没一个能胜任。”说着说着,小姑娘的眼睛忽然亮亮的,语速变快,“等等,帝人他、帝人他如果当上会长的话——”
她要买通投票渠道,给帝人做数据!
事不宜迟,洛克萨小姐马上就穿上小兔子拖鞋,蹦蹦跳跳地跑去找自己的哥哥。
……
另一边。
乔和凯特任劳任怨地将受伤的许多猎人送往医院治疗,好不容易能靠在窗边歇一会,乔立刻扯了扯凯特的衣服:“我发现,会长不在了之后,大家都暗潮涌动的。”
长发青年挑了挑眉:“是吗。”
“你看啊,这些养伤的人先不说,光是外面的记者就想方设法来采访我们,想要打听候选人的事情。更别说十二支他们那边了。”
凯特双臂环胸,看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傻子:“不然呢?现在的局面就连金先生都被召回投票了,到时候你也能行使投票权。”
“什么?那我能不能投我自己啊?”
“你开心去投金先生都没人管你。”凯特耷拉着眼睛,冷酷地瞥他,“哦,大家也许会揍你。”
乔:“……”
乔:“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凯特(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说。”
乔:“那个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然后乔就被凯特提着武器小丑揍了。师徒互相伤害完了,乔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他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干脆给西索投票得了!
“可以给变态投票吗?”乔问。
凯特:“……这什么要求。”
乔巴拉巴拉解释了一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念能力老师。凯特瞧了他一会,眯起眼睛:“我说你…….该不会喜欢这个人吧。”
“对。”乔一点犹豫都没有,咧开嘴傻笑,“我喜欢他。”
如此坦荡,倒是让凯特刮目相看。
这位长发酷哥沉默了几秒,最后决定不干涉某人的性取向和恋爱自由,只是平静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音:“嗯,你自己决定就行。”
乔差点被感动哭了,结果扭头一看窗外,医院挂着的大牌子上的家徽越瞅越眼熟,他再一抬眼皮,走廊通道里还贴着“莫兰家族”的字样,马上嗷嗷叫出来。
凯特:“又怎么了?”
乔:“我又发现了一件大事。”
凯特:“算了你别说。”
乔:“这医院是我家的,凯特你刚刚的治疗费应该被宰了80%。”
凯特:“……”
乔拔腿就窜出去:“对不起,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一定!”
凯特(咬牙切齿):“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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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忘记说了,这两人在文里的名字设定是这样的:
千步(chiho,发音同千穗).洛克萨
千也(senya,发音同森永真由美).莫兰
他俩名字念出来完全不像,一个是洛克萨黑帮的大小姐,一个是猎人考试时偷西索内裤的沙雕(艺名是乔)。
两人在第二部戏份都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