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仪理不直气也壮,“可见从你这我什么也得不到,我千辛万苦过来一趟,总不好再让我损失一盒糕点吧。”
“你的教养嬷嬷没同你说,做公主可不能这般,送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了。”
锦仪不为所动,手放在食盒上,歪着头笑眯眯得看着太子,任他说什么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见锦仪丝毫不吃他这套,太子一脸忍痛割爱的递给锦仪一册书,“罢了罢了,他虽人不在我这,但是把做工的心得留给了我,你拿去学学。”
锦仪就这般被太子哄出了东宫,她手里拿着厚厚一本所谓心得,稍稍翻了翻,里面是各种精巧小件的图纸,她不过做个纸鸢,哪里用得着这个!
锦仪抱着书,带着又被忽悠的懊恼走出东宫,她走的不快,偶尔会被路上一些长乐宫中没有栽种的花卉引走注意,看了几眼,又觉得还是她宫里的花开的最好。
正临日暮,夕阳撒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拉出一道纤长的身影,她踩着地上的影子,像是发现了有趣的游戏,只让侍女们远远跟在后面,免得扰了她的兴致。
路不长,她一蹦一跳乐得有趣,恍然未觉路的尽头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林子安站在拐角屋檐的阴影下,负着手等她走来。他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锦仪,她总是穿着颜色很亮眼的衣服,永远高高昂着头,叫人一眼就能看到。
多危险啊,他曾暗嘲过,若是在北境,她这样的简直就是活靶子,一露面就会被敌军生擒。可现在他又觉得恰到好处,她像是深宫琼浆玉露浇出的牡丹,她盛放在每一个季节,牢牢抓住所有过客的目光。
锦仪闷着头往前走,眼前因为夕阳照射产生的斑驳突然被一片阴影取代,她猛地抬头,撞进了林子安漆黑的眼眸中。
她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身要走,还没动脚,她又想起之前同姜苕说的那样,她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从林子安身边走过。
她一手抱着书,一手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尘土,摆出自己最好的姿态,从林子安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
锦仪从他身边走过,她挺直着背,单手抱着厚重的书,她的每一步都走出摇曳的风姿。
可是这般端着走路也忒累了些,尤其这书册又重,单手抱着可太辛苦了些。走出几十步,锦仪想着大抵见不着林子安了,转身要唤半夏,可回过头见着的还是林子安。
锦仪心累,“你跟着我做什么?”
“公主殿下。”他作了一个古怪的揖,一看便知没用心学过,“听说公主病了,好歹同窗一场,总得问候问候。”
林子安低头看着锦仪,小公主面白如玉,颜若朝华,哪里是生病的样子。他眼睛一眯,露出了然的笑,“看来公主的病是大好了。”
“你又不是太医,不许胡说!”锦仪顿时有点心虚,瞪了他一眼,顾不得什么仪态,双手抱着书册,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林子安的声音阴魂不散,“啧啧啧,公主竟能走得这般快,果真是大好了呢。”
锦仪迈出的脚顿了顿,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恰在此时,手中的书也抱不住了,顺着臂弯往下滑。
书落在地上散到各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恍惚中她似乎见到那手中布满了细小的伤痕。
“是我妄断公主病情了,”林子安颠了颠手中的书,“连书都拿不动,公主确实得再养养。”
“林子安!”锦仪对他怒目而视,眼见他依旧嬉皮笑脸,气不过朝他的鞋子碾去。
他挑了挑眉,并没有躲,不甚恭敬地答道,“我在呢。”
“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锦仪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他依然还在,手里捧着她的书,好似没听到她说话一般。
“你……”
“国子监都在传公主被我气病了,这都半月有余,我总得知道您这病情如何,何时能好。”林子安单手拎着书,在锦仪手中费劲的玩意儿在他手中似乎轻若羽毛。
这话只不过是姜苕瞎传出去的,可锦仪也没让人辟谣不是,她硬着头皮道,“还早着呢。”
“是吗?”林子安突然弯下腰,他直视着锦仪的眼睛,“那么公主殿下,我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他做了什么?
他做的可太多了。
一回京便驳了皇室和她的面子,一嗓子让她待了三个时辰的静室,……,糕点铺子突然冒头害她丢丑,桩桩件件,可真是太可气了!
“你不知道?”
林子安噙着笑,一副丝毫不知锦仪气在哪里的样子,“我记性不好,公主不妨仔细说说。”
锦仪的那些小脾气像是茶壶里煮滚的茶水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没完又没了,“太多了,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到底是我错了。”林子安叹了口气,“我要做些什么,公主才能消消气?”
第10章 消消气
林子安说这话时,看着认真又让人觉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他抱着臂笑起来时,眼睛也弯着,平白添了股勾人的味道。
锦仪瞥了他一眼,扭过脸去,“你做什么都没用的,我才不会原谅你。”